“麻烦小花老师了。”林江晚安顿好闺女在操场玩滑梯,自己跟着小花老师去办公室,到了门外,小花老师敲了敲,门开,一个戴眼镜看着就精明能干的中年妇女走出来,双方打完招呼,小花老师说明来意后,丁园长显然没想到林江晚会应聘厨师。
也不是没有家长想过来当厨师,只是没有像她这么年轻又好看的。
瞧样子,应该是军属大院刚搬来的新家属,生得白净有福气,怕连火都不会生,怎么可能干得了厨师这行当。
丁园长不想浪费彼此时间,正要拒绝。
第3章
苏知知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过来,生怕园长看不到,奋力地蹦跶几下,脸上的小奶膘跟着颤,大声地喊:“园长!园长!!我妈妈做饭很好吃哒。”
丁园长伸手捏她小脸,手感果然很软乎,“难怪把你养这么好。”
妈妈做饭不好吃,闺女长不了这么多肉,丁园长当即决定让林江晚试试。
厨房在南边那排平房,丁园长带林江晚过去,小花老师领苏知知继续玩滑梯,进了厨房,里面有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同志在备菜。
丁园长喊她黄姐,问:“今天中午吃什么菜?”
黄姐正在处理基围虾,已经剥了一盘虾仁,“中午准备给老师们做茄汁虾仁。”
丁园长点头,对林江晚说:“那就做一道茄汁虾仁,我尝尝。”
黄姐见林江晚这么年轻,以为是大院哪位军官的家属,园长才亲自带人四处看看,听到要试菜,不由犯嘀咕。
面对质疑,解释不管用,得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林江晚接过黄姐手里的虾仁,往灶台旁边的调料架走去。
厨艺这块,林江晚很有自信,祖上当过御厨,她爸开的私房菜,不少人慕名而来,她奶却不喜欢,一直骂她爸忘本,做菜就好好做菜,花里胡哨搞些有的没的,为此,两人不少吵架,最严重的一次,她奶一气之下带她回了老家。
那年她才五岁,人还没灶台高,她奶让她踩小板凳炒菜,她记得很清楚,那是她第一次下厨,做的是番茄炒蛋,入门级的一道家常菜,出锅后,她奶惊为天人,直言林江晚是天赋型选手,祖师爷追着喂饭吃的那种。
林江晚洗完手,系上围裙,先把虾仁腌好放一旁备用,又利索地拣了两个番茄,生火烧水,番茄改过刀,在开水里滚上两圈,去掉表皮就很容易了,再切成细末放到盘里,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干脆利索,一看就是行家。
铁锅烧热后,倒入少许油,煎制虾仁至两面金黄,鲜香味很快从锅里飘出来,黄姐伸着脖子看了眼,回头冲丁园长连连点头。
生活在海岛,平日吃的最多的就是海鲜,幼儿园也不例外,刘大厨就经常做这道茄汁虾仁,但闻起来没这么香。
收完汤汁,晶莹剔透的虾仁裹上红彤彤一层,看着格外有食欲。
林江晚将做好的茄汁虾仁盛进盘子,端到已经坐上饭桌的丁园长前面,诱人的鲜甜香味扑鼻而来,丁园长迫不及待地拿起来筷子尝了尝。
入口首先尝到的是酱汁,咸甜适中,番茄本身带有果酸味,林江晚加入了适量的白糖,很好地中和了。
接着是鲜嫩的虾仁,经过油煎,表层带着一点酥脆,火候掌握得刚好,太老,酱汁很难入味。
“园长,味道怎么样?”其实根本不用问,一看就知道好吃,黄姐之所以巴巴地问,是想园长给话让她也吃。
丁园长吃完一只,又去夹了第二只,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黄姐见状,顾不得那么多,赶忙夹了一只虾仁放嘴里,眼睛陡然睁大,“这还是茄汁虾仁吗?也太好吃了吧!”
又鲜又香,一点不腻,一点不腥,黄姐吃了大半辈子的海鲜,第一回 吃到这么好吃的虾子,完全超乎了她对虾仁的认知。
刘大厨是丁园长从广城挖过来的饭店大厨,如果不是突然生病要回家休养,丁园长也不会另找厨师,结果试了好几个,没一个合适,就在丁园长几乎快要放弃决定再去一趟广城之际,意外地迎来了林江晚。
手艺居然赶超刘大厨,丁园长喜出望外,捡到宝了。
丁园长决定录用林江晚,正要跟对方说,看到闻香赶来的老师们,让她产生了危机感,立马改变主意——吃完了再说。
茄汁虾仁很快被哄抢光,最后剩下一点酱汁,也被黄姐拿去蘸馒头吃了,所有人意犹未尽,齐刷刷地瞅向丁园长。
丁园长拿出手帕擦完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负众望地伸出手,“知知妈妈,欢迎你加入我们小太阳幼儿园这个大家庭。”
“谢谢园长。”林江晚笑着握住丁园长的手,在场所有人自发性鼓掌欢迎,一想到以后有这么好吃的职工餐,每个人笑得合不拢嘴。
“我们再去办公室聊聊。”丁园长带林江晚回办公室,虽然林江晚做的茄汁虾仁征服了所有人,但并不交代她就一定能胜任这份工作,毕竟他们幼儿园学生多,一盘菜可打发不了,工作量非常大,“试用期一个月,知知妈妈可以接受吗?”
新工作有试用期很正常,一个月也不算长,林江晚当然可以接受,欣然答应后,问:“园长,职工子女就读我们幼儿园有什么福利吗?”
丁园长眼中带着几分诧异,“你不是军区大院的家属吗?”
林江晚将自己情况跟丁园长说了说,听得出来林江晚很需要这份工作,丁园长也是惜才之人,沉吟片刻后,“那就不用试用期了,开学正式上班,你和知知如果没地方住,幼儿园最南边空了一间屋子,收拾一下可以将就着住。”
林江晚大感惊喜,没想到一下解决了工作和住宿两大问题,感激地握住丁园长,“园长,不瞒您说,我眼下手头确实很紧,住宿费和伙食费,您可以从我工资里扣吗?”
“职工福利,全部免费。”孩子是祖国的花朵,幼儿教育至关重要,五六十年代以来,国内幼儿园发展迅猛,丁园长调任前,走访了北城多所幼儿园,担任小太阳幼儿园园长后,发现了不少问题,她决意改革,首要任务就是解决伙食问题。
人是铁饭是钢,只有吃好喝好,不管是老师还是孩子,才能打起十二分精神言其他。
林江晚解决了最让她头疼的难题,她该感谢她才对。
“这是新生入园登记表,”丁园长讲钢笔一并递过去,“不着急,坐下慢慢填。”
林江晚接过去,坐下填了两行,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门口,接着是敲门声,指关节扣上门板,铿锵有力。
办公室门没关,不过因为背对,林江晚看不见来人,也不感兴趣,埋头继续填写。
丁园长招呼来人,“进来吧,都自家人。”
林江晚余光瞥到对面坐下一人,穿白衬衣,手搭办公桌上,袖口挽起,露出来的手臂,肉眼可见的强劲结实,青筋若隐若现,一看就是经常锻炼。
再看,就不礼貌了,林江晚收回视线。
“孩子带回来,你妈同意吗?”丁园长跟来人聊上了。
“老丁同志,您还不清楚,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笑。
丁园长跟着笑,“让你结婚对吧?其实,这也怪不得你妈,你看你都多大了,二十六马上奔三了,连个对象也不处一个,她能不着急吗?再说了,结婚对你收养小十七百利无一害,一出任务短则十来天长则两三个月不着家,把孩子一个人丢家里……哦,错了,你不结婚,家都没有,你就忍心让小十七一直跟你住基地宿舍?”
“当然不忍心,您也不忍心对吧?”男人声调一转,透着阴谋诡计。
“别想把人丢给我,我已经够忙了。”丁园长一口拒绝,转移话题,“知知妈妈,登记表填好了吗?”
“好了。”林江晚将填好的登记表交给园长,一抬头,看到对面的男同志站起身,足有一米八五,笔直的军绿色长裤,衬得大长腿又长又直,天生的军人架子,加上常年训练,站如松坐如钟,干练肃杀浑然而成。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他那张脸,线条轮廓极深,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长得十分俊美,果然长得好看的都上交国家了。
窗外有风,卷起窗帘,阳光照进来,顾简章侧过身,不经意跟林江晚对视,他冲她点点头。
林江晚微笑回应,随即挪开视线,跟丁园长说了两句离开。
丁园长见人走远,问顾简章:“怎么样?”
一直在聊结婚的事情,顾简章下意识往那方面想,如实回答:“有点妖。”
丁园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做饭好吃就行了,你管她妖不妖。”
“新招的幼儿园大厨?”顾简章反应过来,对于自己闹的乌龙,一点不觉尴尬,反而更关心的是,“跟刘大厨比怎么样?”
丁园长推了推眼镜,春风得意,“捡到宝了。”
顾简章抿了抿嘴,“有机会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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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江晚带闺女在外面吃了午饭才回的军属大院,远远就看到林母在院门口徘徊,不住地探头张望,见着她,小跑过来,埋怨地问:“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林江晚想说工作的事情,林母等不及地打断她,拉着她往回走,“你婆婆来了,还有苏明军。”
“来干嘛?”林江晚不高兴。
林母打她一下,“还能干嘛?接你回去,小晚,听妈一句劝,得饶人处且饶人,到底一家子,没必要撕破脸。”
说话间,进了院子,苏老太听到动静,从堂屋走出来,挤眼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慈眉善目,冲小孙女招手:“知知,快来奶奶这里,奶奶想死你了。”
林江晚停下脚,苏知知抱住她的大腿,大声表态:“我要妈妈!”
这么多人看着,苏老太不好挂脸,笑眯眯地走上去,好言相劝林江晚,“江晚,别闹了,明军都来接你了,快跟我们回家吧。”
林江晚轻笑一声,“他来接我,我就要回去,他是我什么人?”
“林江晚,我跟妈亲自来接你,你还想怎么样?别给脸不要脸!”林江晚嫁进苏家五年,苏明军天天看着她,老实巴交,谁都能踩两脚,偏偏一说让她改嫁给他,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强硬起来,甚至离家出走。
她就是看不起他,跟他前妻一样,苏明军觉得很没面子,现在就这么嚣张,结了婚还了得,他才不惯她。
要不是他妈和小妹一直念他,加上昨天他睡觉居然梦到了她。
林江晚生娃前,模样虽好,但身材干瘪,看着就硌得慌,生完娃后,没想到收拾出来,身段丰盈有味,一眼让人魂牵梦萦。
“瞧你这孩子,气性也太大了,不就是定日子没跟你商量吗?”苏母唱红脸,去拉林江晚,“好了呀,妈答应你,你来定日子,我和明军都听你的。”
第4章
林江晚表情淡淡地抽回手,“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嫁。”
苏母没想到林江晚这么抗拒,求助地看向林母,并动之以情,“亲家母,真的,我也是为江晚好,一个女人想把孩子拉扯大,有多不容易,他们不知道,我们女人最清楚,更何况明军还是自家人,他是知知的大伯伯,江晚跟他结婚,他不比外人疼知知?”
林江晚心疼闺女,苏母都看在眼里,所以反复强调,“咱们当妈的图什么?孩子好才最重要,亲家母,你说对吧?”
林母点头应道:“亲家母说得对。”
“对什么对?”苏明军不乐意了,一张脸难看至极,“说得像嫁给我,她受了多大委屈,就我这条件,她还不知足,这辈子都别想再嫁了。”
林母看向苏明军的秃头,眉头一皱,欲言又止。
林江晚扫过苏明军的秃头,嗤笑出声地反问道:“就说我为哪样非你不嫁?为你年纪轻轻就秃头吗?”
直击要害,苏明军最在意别人说他秃头,指着林江晚的手气得发抖,“你,你一破鞋还有脸嫌弃我?”
见两人情绪激动,林母赶忙拦住林江晚,安抚道:“小晚,大伯哥其实也没秃完,还留了几根不是?就算一根没有,人家也是主任,条件确实不错……”
“他打人。”林江晚打断林母。
林母愣住,“你说什么?”
“大嫂就是因为这个跟他离婚,走的时候,腿都瘸了。”苏明军的前妻跟原主一样,软包子,受了欺负也不敢张扬,以致苏明军家暴这事,除了苏家人,鲜少人知。
就算离了婚,苏明军还是外表光鲜亮丽的罐头厂车间主任。
林母垮下脸,拉着林江晚母女往里走,苏母拦她,她拍开对方,咬牙切齿下逐客令:“亲家母,走好,不送。”
明知是火坑,还把她女儿推进去,林母心头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很难受。
林江晚看着林母拉住她的手,心情复杂,林母就像大多数传统父母一样,认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跟他们关系不大,但到底血浓于水。
林江晚和林母的态度,让苏明军颜面无存,较劲地放话:“林江晚,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我倒要看看你能嫁什么好货色!”
林母一下午都在叹气,看到林江晚从楼上下来,立马拉住她问:“知知睡着了,你跟妈说句老实话,外面是不是有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