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有些浮红,眼睛眨啊眨,睫毛扑闪都带着迷离。
小小一杯而已,不过是人自醉罢了。
他垂眸看着她,轻轻将她推开。
晏碎眉头皱起,刚要扑上去,却见他抬手解西装外套的衣扣。
脱下外套,从前面披在她身上。
她懵了一下,立刻调整好衣服,把手从两只袖口里穿过去,避免掉下去。
而后见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包和鞋子。
走到她面前,将她打横抱起。
他很高,外套也宽大许多,下摆盖住了她整个大腿。
而她穿的裙子很短,腿弯下与他的手臂,只隔着他身上穿着的白衬衫。
温度滚烫。
和他的怀抱一样。
比这夏天还炙热。
晏碎抬起头,毫不遮掩地看着他的脸。
他始终目视前方,下颌线却显而易见地紧绷。
直到被放进副驾驶,晏碎仍然不肯收回目光。
他转动方向盘,将车子开出去。
看了看窗外的街景,她问:「去哪?」
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送你回家。」
晏碎一听,不高兴了。
但又很快转变成笑颜:「回我们的家吗?」
闻言,他抬眼,从车内的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仿佛没听懂她的话。
忽视他的目光,她自顾自在车里翻起来。
这人比她还无趣,车内一干二净,连个摆件都没有。
而车子开往的方向,果真是她家。
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她径直闭上眼睛装死。
「你答应要给我过生日的,不能丢下我不管。」
车子停下来,他似乎是看着她沉默了良久。
晏碎就是不睁眼。
车子再次被启动,调转了方向。
她闭着眼偷笑,因为得逞而神情满足。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晏碎竟然迷迷糊糊真的睡了过去。
她又做梦了。
最后一世结束之后,她都没有再梦到过有关那个世界里的一切。
可是今天,她在半睡半醒里,看见了封铭。
看见他独自一人,一世又一世地重复着。
他精挑细选礼物,一百个不重样。
他打造了一副对戒,小心翼翼装进礼盒。
他建了一座藏书楼,一本一本往里面放书,铺上绒毯。
他会做蛋糕,做阳春面,守着它们出神。
他爱站在廊下看雪,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他独自一人走完十五年,然后在那个百花齐放的春天,跃下藏书楼。
结束这一生,奔赴下一世。
他爱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他仍旧在不断地重复,脸上的神情一世比一世寡淡。
有人轻拍她的肩膀,将她唤醒。
晏碎睁眼,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泪眼朦胧间,她看见那人向她递过来一张纸巾。
她没接,只是扑进他怀里,轻声抽泣。
他没动,既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抱住她。
晏碎故意把眼泪往他身上蹭,抽抽搭搭地说:「我想吃蛋糕。」
头顶的人回:「我去买。」
她不依:「你给我做。」
车里沉默了片刻。
他说:「我不会。」
这次,换她沉默了。
空气凝滞了,她看了眼外面,是个地下车库。
看来是他家。
晏碎从他怀里起来,语气自然。
「你随便做,我都吃。」
然后推门下车。
.
他的家陈设也简单,而且看起来很新,不像是住了很久的样子。
厨房里的工具都像是没有使用过一般崭新。
冰箱里也没什么食材,但做个简单的蛋糕,还是可以的。
晏碎倚靠在门框边,看他打发蛋清。
她目光里盛了太多别样的情绪。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她走过来,将她推出门外,关上了厨房的门。
晏碎只好走出来,打开餐厅的酒柜,开了瓶红酒。
喝了大半杯,厨房的门才再次被打开。
他用盘子端着一只小小的蛋糕,走出来。
一抬眼就见她坐在桌沿,本来就短的裙子随着她仰头喝酒的动作,又往上提了几分。
看到他,她走过来,眼里有笑意。
低头看了眼蛋糕,她问:「蜡烛呢?过生日不吹蜡烛吗?」
他道:「没有。」
她皱了皱眉,又问:「你抽烟吗?打火机总有吧?」
他再次重复:「没有。」
「……」
晏碎咬咬牙,忍了。
「算了。」
把手里的红酒杯塞进他另一只空闲的手里,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
然后睁眼,还是对着蛋糕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