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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良留下句“不知所谓”就离开了,不知是针对陆星舟方才的话,还是针对广播内容。
    你有些不安,总觉得演播厅外面蛰伏着重重危险,下意识叫了声:“林老师。”
    张大海再次点了根烟:“这是想早点去找线索?”
    林良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淡淡道:“你有这种担心,大可以也离开这里去找所谓的线索。”
    “我不担心这个,我担心的是线索被故意破坏。”
    林良猛地转过身看向他:“你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是恶鬼?!”
    “我可没这么说,你不是对这游戏不屑一顾吗?怎么现在激动上了?”张大海吐出一口白雾,语气戏谑。
    林老师刚才还为了让你远离张大海跟你换位置,你自然不能看着张大海欺负他,就张大海那流氓样文质彬彬的林老师肯定说不过他的!你道:“你虽然没有直接说,可按照规则,破坏线索的肯定是恶鬼阵营的。你冤枉人在先,凭什么不许被冤枉的人反驳?”
    果然,在你的帮助下,张大海这个本来就理亏的人瞬间不吭声了,好一会儿才“呵”了两声:“这个才是真没把游戏当回事······你能保证他百分百没问题吗?你有确认过自己的身份吗?如果没有,你就这么傻不愣登给人打掩护?身份牌可能就在你的口袋或者包里,你这小男友在你边上待了这么久,该看的不该看的估计早就看光了。
    不管这游戏是真是假,在这社会上没戒心的人都是最先被淘汰的。其他人,包括你这小男友,我看都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但你的话我还是要认真提醒一句,知道自己天真就藏着点,多观察少说话,懂吗?”
    这人说的话乍一听有些道理,仔细一想又好像当众说你蠢。你在学校里就最讨厌那种经常长篇大论说教的古板老师,像林良这样幽默风趣,还准许你肚子饿的时候边吃零食边听课的老师简直是天使!凡人怎么能跟天使媲美呢?何况还是张大海这种五官凌厉看着就又凶又粗糙的流氓角色。
    于是你完全不想理睬这人说的话,但还是反驳了一句:“我们是青梅竹马,你别乱说!”
    女鬼在远处小声地叹气:“唉,有人要伤心了。”
    被豆沙包握着的手突然疼了下,你低头看向他,意外地发现豆沙包垂着眼,模样很委屈。难得见他如此,你赶忙问:“怎么了?”
    “你怀疑我是恶鬼吗?”
    “不不不,别听他瞎说!说不定,我一向运气差,现在就抽到恶鬼牌了。”说着又觉得不吉利,赶紧“呸”了三声后补充,“总之,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你的!你也不能怀疑我,听见没?”
    豆沙包突然抱住了你的腰,将头埋在你身上,闷闷地发誓:“我会保护你的,如果你是人类我就是人类,你是恶鬼我就是恶鬼,所以就算是坏的身份也没关系,我永远都跟你一队!”
    他呼出的热气喷在你的小腹位置,痒嗖嗖的,你一面有些不自在想往后躲一面又很感动,心里那点不安瞬间烟消云散了。豆沙包才不会偷看你的牌呢!他大可以光明正大地问你嘛!
    张大海这人肯定没什么朋友,所以理解不了你和豆沙包之间的信赖,满脑子只有男女情侣关系,啧啧!俗套!
    突然,一个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姐姐,你们在干什么?这个哥哥在给你口交吗?”
    啊?
    啊??
    你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虽然少年的普通话很标准,但——
    “你说什么啊?!”
    轮椅少年眼神单纯不带杂念地看着你又重复了遍问题,然后认真解释:“我妈妈以前也经常跟叔叔们这样,我问他们在干什么,有个叔叔告诉我这样是在口交。姐姐,你舒服吗?”
    一时间,你CPU烧了——这是在开黄腔吗?要是在学校里,你一定会冲过去暴打这种傻逼猥琐男,可——对象是个像要询问二元一次方程怎么解的清秀小男孩······
    终于,你回神怒吼:“舒服个屁!你给老娘闭嘴!!”
    陆星舟笑出了声:“小弟弟,这种问题可不能乱问,绝对会被讨厌的。不过,或许也不能怪你,你那叔叔是干什么的?”
    “不记得了,好像是做生意的。”
    “那难怪了,做生意的都没下限。”陆星舟恍然大悟。
    顾逢恩依然坐姿挺拔,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如同在进行一场单人军训。
    张大海也被少年的话吸引了注意:“叔叔们?你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妈妈以前是做盲人推拿的,后来店里不要她了,她就待在家里做个体户,以前店里的客人会来找她。”
    客人,叔叔们,口······你听着觉得不对劲,张大海也沉声问:“你妈妈是盲人?”
    “不是的,妈妈最早在工厂上班,后来妈妈怀了孕工厂就不敢要她了,因为前阵子刚有个孕妇在工作时劳累过度晕倒,没了孩子。本来她生下我后要回厂里,可······不太记得了,总之是没回去去了推拿店,因为那里工资高,但要假装成盲人,妈妈说客人就喜欢眼睛看不见的,那样才放心。不过后来她真的瞎了。”
    你吓了一跳,已经完全没心思计较方才的乌龙了,追问:“发生了什么?”
    少年垂下眼,吸了吸鼻子:“妈妈装瞎子被发现了,有几个女人到店里说她犯法,要让警察抓她去坐牢。她很害怕,就用剪刀戳自己的眼睛,虽然送去了医院,但两只眼球已经坏死了。”
    这次,你真的从椅子上摔下去了,豆沙包赶紧将你扶起来。你摆手:“行了行了,不用说了,对不起,我就随便问问你不用理我的。”
    陆星舟却还跟听故事似的一脸好奇地追问:“那后来呢?有坐牢吗?”
    这也太没眼色了!问这些完全是在揭人伤疤啊!何况······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只在新闻上才会碰到的惨剧!
    结果,反倒是少年来安慰你了:“没什么的,这是好事呀。这之后,妈妈就不用去坐牢了,那几个女人也不为难她了。虽然有一段时间妈妈待在家里什么事都做不了,但她说她长得漂亮收费又便宜,那些胆小的叔叔们迟早会找她的,后来果然被她说中了,叔叔们一来家里又能开暖气了!冬天就不冷了!”
    少年露出个真心诚意的笑容,似乎回忆起了一段温暖的过往,你却连着打了两个哆嗦。
    豆沙包担忧地看了你一眼,语气不快道:“行了,有些事可以私下聊,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别人的经历感兴趣。”
    你想说些宽慰的话,可——
    如果是闺蜜失恋了,同桌挂科了,你可以立刻送上奶茶一杯拍拍他们的肩说“那都不是事”,可少年口中的故事实在太过沉重,你只能僵在椅子上,第一次感受到言语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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