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组那一天，程程依旧没有完全的把握。
第263章 妙不可言（23）
程程进入《邻家夫妻》剧组的时候, 正是《海上明珠》上映的第四周，马上就要下映了。这个时候看票房情况就很清晰明了了，以至于程程一来剧组，《邻家夫妻》的制片人就忙着恭维她。
《邻家夫妻》是典型的男女主同番的片子, 女主角和男主角同样重要。这种情况下, 女主角的票房号召力被证实, 确实很让人安心——程程上一部片子还是《周虹》呢，虽说《周虹》很成功, 特别是作为一部成本一般的文艺片，票房可以说很漂亮, 但说到底对商业大片那还不够！
别说只有一个成功案例, 孤例不好说, 可能只是运气。只说文艺片巨星来商业片，水土不服的问题, 这就够让人头秃的了！这样的情况可是很常见的。
《海上明珠》的成功, 其实证明票房号召力还在其次, 最重要的是证明程程在商业片也能适应——其实真正的内行人都知道, 票房号召力是一个很虚幻的东西, 再有票房号召力的演员出了烂片, 票房依旧能惨淡到没法看！
从这个角度来说, 反而是圈内地位处在鄙视链下游的爱豆们在票房上更稳定、更有号召力, 核心粉丝足够死忠，哪怕是烂片, 也是会买票的。
大家之所以说某某某是票房毒药，合作倾向降低，某某某是票房紫微星，所以抢着合作。与其说是看重票房号召力, 还不如说是看重运气，大家就是想和总是成功的人合作，这样自己成功的可能性也会更高。
这就是另一个虚幻的玄学问题了。
反而是一个演员是否适应商业片，这虽然也很玄学，但那只是‘是否适应’这一点玄学。之后导致的结果，却是实实在在的......
“程程啊，这次呢拍摄肯定会比较辛苦，你知道的张导演他要求高嘛...而且之后我们还要出国拍摄，曼谷那边条件肯定是不如国内的......”制片人絮絮叨叨和程程说了挺多的，态度温和到近乎讨好，符合当下剧组哄着当红明星拍戏的风气。
其实程程在圈内的口碑很好，几年下来大家知道她拍戏的时候是真的肯打肯拼，不会说拍戏辛苦，或者条件差就怎么样。只能说，制片人当下说这些，更多是表达一下态度，表达剧组和自己对程程的重视。
“那肯定的，王制片知道我的...”程程客气了一句。说起来，程程其实之前就认识制片人了，不是影视圈圈子小，在别的场合认识的，而是就是在张原导演的剧组认识的——这位王制片从张原出头开始就和他一直合作了，两人因为合作的顺畅，就绑定了。
之前程程拍《致命游戏》时，制片人也是王制片。只不过那个时候程程是真正的小人物，王制片和她说话都很少，还比不上张原这个导演呢。
张原作为导演，京影系师兄，程程又是他亲自从京影选的，程程那个角色戏份虽少，却挺重要...种种因素叠加，当时在剧组，程程和张原交流还不少。王制片就不同了，一个两三天就拍完戏的小角色，他接触的多了才是有问题！
如今是‘今时不同往日’，说不上‘前倨后恭’吧，王制片对程程的态度确实是和那时截然不同了。
当时他很捧着乔迪和杨新泽这两个男主角，而现在，杨新泽作为男主角，在他这里居然隐隐的不如程程。
只能说，人红就是不一样了。
王制片甚至亲自安顿了程程，而不是找了个剧组工作人员向程程的团队对接。安顿完了，稍晚估计着程程这边差不多了，还问程程要不要晚上和剧组主创聚个餐。还贴心地说明了，晚上聚餐不会太久，9点钟之前肯定会散，程程还可以早点儿走。
现在圈子里都知道程程堪称奇葩的作息了。过去程程还得迁就别人，时不时改动作息。而现在，更多时候她不用开口说话，别人就会主动迁就她。
“难怪别人说要红呢！在圈子里红就是一切啊...”徐甜在程程出门参加聚餐之前还感慨这个呢！
程程只是笑笑，并没有太评价这个——跟红顶白总是不会让人太喜欢，但现在的受益者是她，她也不可能跳出来说不要。那不是公正不公正的问题，而是容易得罪人，完全是自找麻烦。
张原是不喜欢繁琐的，做事雷厉风行，所以说是主创在一起聚个餐，那就真的是主创在一起聚餐。而且聚餐的地点也在酒店附近，来去方便。
程程去的时候，人基本上都来了，她一来其他人立刻请她坐了张原旁边，张原的另一边就是男主角杨新泽。
“说起来这是程程和新泽三搭了吧？至少男女主角这边的适配度不用担心了。”有人笑着起了话题。
“是二搭吧？”
“之前不是在《致命游戏》里搭过吗？也是张导的戏呢？”
“不是，《致命游戏》里他们都没有对过戏的，程程只和演新泽那个角色青年时期的演员对过戏。”
“哦哦...抱歉抱歉，记错了，不过要我来说，这也是一种搭戏，隔空搭戏嘛。”
这话说的，就是纯粹自己找台阶下了。但这反而说对了当时的情况，引得杨新泽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收回了目光，对程程笑着点了点头。
说起来，此时再次合作程程，杨新泽也是感慨挺多的——上次合作《诛元》之后，已经快三年了，他依旧记得很清楚。
三年之间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比如程程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当初拍《诛元》的时候，她那个女一号拿的很勉强的，如果不是她的经纪人足够给力，她自己又实在是适合角色，那个角色怎么也轮不到她。
但是，就在《诛元》正在拍的时候，《夏了夏天》就播出了，《夏了夏天》红遍全国，成为青春剧的经典、标杆。而程程作为女主角，也是整个剧受益最大的演员，一夜爆红，完成了从十八线到一线的晋升。
不过，当时她这个一线还不稳定，而众所周知，娱乐圈的一线内部差别很大，可能一线和一线的差别，比一线和十八线的差别都大...程程在娱乐圈的前途还不好说。
再然后，就是程程的电视剧电影一部部出来。以一个年轻的、正当红的女演员来说，她的产出并不多，但她做到了每有产出必是爆款，这就厉害了...她有现在的圈内地位，可以说顺风顺水。
然而恍惚间回忆这三年，杨新泽又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可以回忆起拍摄《诛元》时的很多事，这在日程繁杂的他来说是很反常的...三年时光，倏忽而过，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年轻女孩儿好像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不，也不能说一点儿变化都没有，程程的脸庞脱掉了一些稚气。少女的时光依旧有一些残留，但确实是不多了，更像是一个初入社会的成年女性了——她成熟了一些，也到了自己颜值的巅峰期。如果好好保养的话，这个颜值巅峰期应该能坚持个十来年。
杨新泽居然还记得，当初自己拍《诛元》的时候太过入戏，因戏生情，喜欢上程程的事——或者说，要更早一些，拍《致命游戏》的时候，她看到镜头里的田月月，就已经因戏生情了。
“看起来还可以...”张原打量了一下程程的状态，点了点头。
上次程程试镜罗丹琪这个角色的时候，还是她进了《君门深九重》剧组之后。当时为了演好高滔滔这个角色，程程整个人的状态都是宋代仕女的感觉。气质什么的不说，光是身形就比平常还要更瘦弱很多。
可是罗丹琪是什么角色？是要具备力量感的杀手，是空手都和男人打的有来有回的那种！而且，就算不显露杀手的一面，罗丹琪也是那种肌肉紧绷，说得上‘肉感’的性感女性。
差太多了！
也就是程程人气实在是高，演技也有保障，再加上她保证自己进组前会更靠近‘罗丹琪’的状态（她的保证有用，还是因为她一直以来的好口碑），张原才选了她做这部戏的女主角。
现在打了一个照面，张原就承认程程的状态比之前试镜的时候合适多了——拍完《海上明珠》之后，程程就在有方向的健身，嗯，健身方向就是增肌。
女生增肌还是挺难的，她以前虽然健身、练武、跳舞，但肌肉并不怎么明显。当然，这也是因为她特意不往增肌的方向靠，毕竟国内的环境，女演员有个马甲线就很好了，太健美反而是问题。
这次是有方向的练，吃的也是健身餐、增肌餐，才会短期内出效果的。
紧绷的、更具力量感的身体线条，更加利落的个人气质，这个时候程程再说要演罗丹琪，感觉就对很多了。
“就是看上去还是年轻了一些，和新泽在一起，说结婚几年了...总让人怀疑。”张原有一说一，不过也不是很不满的样子。
首先，还没有做妆造呢，到时候造型师动手，让女主角显得成熟个几岁，并不是难事。其次，还可以看演技，程程演《周虹》的时候，周虹的年龄感也是模糊了的，反正到最后大家的感觉就是二十几岁、三十几岁说不准，看她的戏也没有违和。
再另外，一部戏总有遗憾，十全十美反而比较难得。程程演罗丹琪这个角色显得小了一点儿还算是小毛病，多的是三十几岁还要演十几岁的，或者男女主角一点儿cp感都没有，却非要演矢志不渝的情侣的呢......
张原拍了那么多戏，也从来没有说那部电影在选角上一点儿遗憾都没有，选的演员完美符合他的设想。
“你的动作戏我其实不担心，听说你是练长拳的？嗯，你还会跳舞，动作戏还是轻松。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轻视动作戏，你之前都是在古装剧里拍的动作戏，可能会不适应...到时候刘指主要负责你，好好学，我的要求是很高的。”
程程为了演好罗丹琪这个角色，去特技学校恶补了有一段时间了，对于现代动作戏的风格消化的很好。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很平静地就接受张原的话。反正一切都要看拍戏时的表现，戏不好说再多都没用，戏好话说什么都是对的。
明星的档期也都是很紧张的，所以程程进组第二天，剧组就举行了开机仪式，开拍的很快。
一开始拍的内容是男女主人公的初遇，之所以先拍这个，一个是这是能在国内拍的戏，一个是男女主人公‘几年前’的状态就这么几场，一次性拍完，而不是和别的戏混着拍，对场记比较友好。
当然，对演员也有好处，可以循序渐进着来——有人认为，男女主角应该先演一场最亲密的戏，这样之后演什么都会很自然了。但也有人认为，应该循序渐进地演。这种事说起来各有各的理由，而且听着都很有道理呢。
不过对《邻家夫妻》这部戏来说，两者可以兼得。一方面这确实是男女主角第一次相遇，符合循序渐进、按时间顺序来。但同时，男女主角是一见钟情啊，一见面就眼神能拉丝，然后睡觉、结婚，飞快的。
所以，亲密戏也就以火箭般的速度上了，直接打破演员的距离感。
“啊...对不起。”在现场工作人员调整布置、动机器的时候，杨新泽找了个地方抽烟。正一边抽烟，一边找男主角‘李昌旭’的感觉呢，忽然有人过来了。倚着栏杆的杨新泽回头就看到了程程，下意识就摁灭了烟。
程程摇了摇头：“我的错，新泽哥你先来的。”
他们之间有点儿生疏——即使曾经因戏生情，在《诛元》宣传期之后就接触不多了，时间长了生疏也是肯定的。应该说，正是因为之前因戏生情过，才更容易生疏。这就像普通朋友多年后再见，和曾经的暧昧对象多年后再见，哪一个更不自然？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凝实了一瞬间，然后程程自己先笑了，杨新泽愣了一下，然后才跟着笑了起来...因为这一笑，之前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消减了不少，程程走到栏杆旁，和杨新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主要当然还是交流戏的事儿。
大概是双方都是演员的关系，又或者是刚刚打破某种隔阂，让两个人的距离感出现了一瞬间的失衡，程程很自然地说出了自己现在的困扰。
“罗丹琪...我抓不住她的感觉，七年之痒很难演，那是我没有经历过的东西，我一开始也以为这会是最难的——但现在我发现，要将‘妻子’这个角色演的有信服感，可能更难。”
‘七年之痒’在这部戏里还是通过搭建场景，通过少数几场戏体现出来的。实在不行了，程程还可以用‘表现派’的技巧去模仿。对于形体、造型功底极其扎实的她来说，这其实是有优势的。
虽然这样依旧有取巧的嫌疑，对于她来说背离了她热爱表演的初衷，但至少是一条路。
现在进了组了，程程才后知后觉...要演出结了婚的女人的感觉，可能更难呢。
这甚至不是表演，是除了现在拍的这点儿戏外，全程都需要保持的一个状态——当然，程程可以对自己放低要求，对这种状态做简单化处理。简单来说，就是她在生活场景的时候，表现得像一个妻子就够了。
事实上，这样做观众也挑不出什么错。
但关键是，表演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差的表演才会将标准定在观众挑不出什么错。而如果对自己有要求，演员应该将目标定位演得很好，但观众说不出有什么好来——你也简单化处理，他也简单化处理，一场挑不出什么错，但就是没什么意思的戏，就是那么来的。
杨新泽看到真实地苦恼着的程程，居然不怎么意外...她好像一直就是个戏疯子，他之前就知道了的。
带着他还没有意识到的复杂心情，他给了程程一些建议...当然，其实这些建议都是老生常谈了。如果同行的提示真的那么管用，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演不好的戏了。
程程也没有真的指望从杨新泽这里得到‘点醒’，然后就想灯泡亮起的动漫人物一样，一切都想通了——实际上，在这种压力和迷茫之下，不出所料，她久违地进入了回档中。
第264章 妙不可言（24）
程程晚上默默返回剧组时，祖小福看她一个人回来的，还很惊奇呢——祖小福也是张原的老伙计了，之前也自己出去当过导演拍戏，但尝试了一次之后他就确定自己不是那块料了，于是最后又回来了，他现在依旧是张原的御用摄影师。
“刚刚程程一个人回来的…真是奇了怪了，不知道她今天请假干嘛去了，难道真的去见男朋友了?”他的夜生活当然不会这么早结束，程程回来的时间正是他出去的时候，在一家餐厅的包厢里，他和几个同样在本地拍戏的圈内朋友还说起了这个事儿。
程程在今天请了一天的假，虽然不是生病请病假，也实在拿不出什么靠谱的工作做理由，她只私下跟张原这个导演说了是私事，还说的特别突然———股请假都是要提前的，方便剧组安排工作，用其他的戏顶上今天请假演员的戏，突然说要请假，是非常败人品的。
但这个时候过往的好名声就体现出作用了，破天荒突然请假一次，不仅不会被拒绝，反而会被认为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事了…程程虽然说了只是私事，但张原能相信吗?她越是这样说，他越觉得这个私事不简单。
不能说的太清楚的事，更可能麻烦着呢!
张原担心程程应付不来，打扰之后拍戏的状态，当然，也是因为他和程程确实算是有交情的。他甚至比较过界地说了一句：“有什么事无法处理，可以说出来，师兄能帮的肯定帮，也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当然，程程肯定没有接下这个话的….她只是为回档这一天私下行动省事而已，不然不打招呼就跑了出去，到时候剧组找人乐子就大了!就算回档之后一切重启，不用担心要她收拾残局，那也可能影响她啊，她可不想回档一整天不得安生。
她还要利用回档的时间，专心提升自己呢!
大红大紫之后，程程就越来越没有时间沉淀自己了——即使她接戏比较少，通告更是能少则少，作为一个红的发紫的明星，她也总是缺少时间、缺少环境让她沉淀自己的。缺少时间很明显，哪怕她相对低调了，也总有日程要跑的。不需要跑太多，只要隔三岔五有那么一次两次，她的日常就会变得非常破碎，根本谈不到有一个稳定的沉淀期。
缺少环境这一点则更隐蔽，很多时候不得不承认，做个大明星就意味着走到哪里都是优待——这和有钱还不太一样，有钱人靠钱开路，走到哪里都能拿到vip待遇。而大明星或许没有超级富豪那么有钱，但在很多地方也一样能拿到最高待遇。正如那句名言所说，目光聚集之处，金钱随之而来….就算不在意明星的光环，很多人也想通过明星身上的眼球效应获利呢。
现在的程程，除非是决心‘隐居’,不然注定是无法摆脱‘目光’的，这也也就很难沉淀自己了。
也就是“回档”给了她这个机会，回档不只是让她有了足够的时间，最重要的是对她心态上的影响——就算大家依旧在看她、偏爱她，回档中和回档前是一样的，但她的心态不一样了，一切也就不一样了。
‘目光依旧加诸在她身上，但回档中的她可以无视了，她很清楚无论别人做什么，无论自己做什么，一切都会在午夜之后被覆盖，时间循环，回到原点。
趁着这次回档，程程也没有急着解决“罗丹琪”这个角色上的棘手之处，而是先去沉淀沉淀近期越来越飘的心态，顺便提升自己了…一些演员很喜欢过几年去留个学、演一年半年的话剧什么的，这也是一次充实自我、提升自己。对于程程来说，她可以在回档中做，可省了不少事儿。
——最初的上百次回档，她要么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回归脚踏实地，让自己的表演内容不至于变得空洞悬浮(这在当代演员中还挺常见的，有的时候并不是演技的问题，而是演员本身缺生活)。要么就去老师那里上课，这是她在这个影视城试了几次回档找到的靠谱老师。
这个老师主要是教一些方法派的课程，程程觉得自己这方面的上升空间还挺高的，将这个课程列为了这次回档充实自己的主要内容。
现在她已经改变了心态，完全就是一个‘学生’的状态了，所以只身往返于酒店和课堂，完全没有问题——这在其他人眼里就很奇怪了，也难怪祖小福要怀疑她是谈恋爱了，要保密恋情，所以请假去和男友见面。
包厢里的熟人对于祖小福的说法倒是不怎么赞同：“如果真的是男友，何必要偷偷见面?程程也算是比较正统的演员了，谈恋爱什么的也不影响。”
"谁知道呢，或许男友的身份不好说…”话说到一半，祖小福自己先摇头了：“罢了，怎么想这个可能性都更低。以程程的性格，如果男友是有妇之夫，又或者是个人人喊打的人渣，完全不能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