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扔下?这句话,就匆匆朝着?那路人指路的方?向追过去。
此时柳三郎已经在巷子里迷失于?在发踪迹多时,这处民房建得又杂又乱,小巷路纵横交错,错综复杂,大多还都是无人居住的,此处大半都已经卖给皇城了。
留在原地的二路人,瞧着?柳三郎飞掠而去的背影。
对望了一眼。
路人那朋友道:“还真不是你眼花,是真有?拍花子啊!”
另一人道:“这小后生瞧着?就一表人才,希望他快快抓住那拍花子,可别叫小娘子出了意外,又出那野庙案那般的案子!”
这两人也?是一会儿一个脾性,刚才看见柳三郎面相凶,还有?这没见过的轻功,还问人家是人是鬼,这会儿猜测人家是官府的人,就是小后生一表人才了。
且说另一头,于?在发扛着?馥娘匆匆赶路,净挑那人少的犄角旮旯走,蹿在小巷里,和个大号的耗子一般。
他也?不算是乱走,他家就是住在这一片的。
但他不往家去,当初他就是在家附近被抓去监牢里的,他害怕回家又被抓走了。
于?在发智商不高,直觉却强。
确实没错,疤脸他们已经在于?家安排了人手,要?是于?在发回家的话,立即就会有?人从暗中蹿出来,把他按在地上。
鉴于?于?在发此人的危险程度,霍捕头已经给众人交代?过,必要?时刻,可以把于?在发原地斩杀。
但是要?保证人质的安全。
于?在发没去家中,他去的是早年他爹置办的一个小宅子,平时不往哪处去,一般人也?不知?道于?家还有?这么一处房产。
这宅子还是于?在发他娘在的时候置办的,就连屋子的房契、地契都还是于?在发他娘的名字,官府更是没有?查到。
毕竟就是再?缜密的人,也?不会去查一个死人名下?还有?什么屋子,况且这也?是二十来年前的事情了,就是想查也?费工夫的很?。
这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陈年的家具布满一层又一层的灰尘。
于?在发也?没有?打算在这附近多待,他瞧见隔壁后院一架驴车,直接把驴子拽了出来,套上车架子,把捆了手脚的馥娘往里面一塞,架着?驴车就扬长而去。
隔壁住的是个“寡妇”,名义?上的寡妇,其实是个青楼里的花娘,被恩客接了出来,当做外室安置在这处院子里。
恩客家有?河东狮,来的也?不多,这会儿好不容易抽空来了,如今正在正房与这外室打的火热,哪晓得自家的驴子带驴车都被人牵走了。
不过也?幸好他没出来,不然又是白白两条人命送到于?在发手上。
于?在发赶着?驴车往城门方?向去。
霍捕头几个追捕逃犯也?是多有?经验,自然是早早在各处城门设了关卡,就为防止于?在发逃出长安城去。
或许真是好人没好报,祸害留千年,又是傻人有?傻福。
于?在发还真是别种意义?上的傻人。
几个城门都有?人看守着?,可霍捕头带来的手下?总共就这么几个人,两个留在监牢处理别的事物,墩儿正跟着?霍捕头在屁股后头追柳三郎。
有?一个带着?府衙的差役去了于?在发家中埋伏,剩下?也?没几个了,可长安城东西南北好几个门,疤脸几个也?守不过来,总会漏掉一二个门没有?他们自己人,只安排了长安府衙的差役。
疤脸就是想得太?多,觉着?于?在发不会去那种人流量多的城门,那暴露的风险多大,又不好混出城门去。
他就带人去了几个人少的城门,不错眼地盯着?所有?可疑人员。
哪里晓得就是那么寸!
于?在发还是个脑子直得,虽然伪装了,但伪装得却不多,也?不晓得往偏僻的城门去,就按着?往常出城的路线,架着?驴车往外去。
他在监牢里几个月的时间,这会儿面相也?同一开始有?些不同,人瘦了不少,还有?一把大胡子,遮了大半张脸,这处城门守着?的正是府衙的差役,这也?不守城门,手里拿得还是几个月前于?在发的画像。
他们倒也?不是没有?见过于?在发本?人,只不过见的是几个月前的于?在发,这会儿于?在发瘦了不少,还满脸的大胡子,运气又好,混进了一个走商队伍的中间,前面是人家的驴车,后面也?是人家的驴车。
巧得是于?在发顺手牵得这套驴车和商队的驴车还是同种样式的,这人也?仿佛没有?什么害怕紧张的情绪,那府衙差役瞧他耳朵有?些长,那画像都怼到他脸旁边了,他眼皮子都不带多掀一下?,就是那么淡定,仿佛满城寻找得好似不是他一般。
前头商队货物多,商队两个话事人一个在抱怨要?查到什么时候,再?不出去,他们就赶不上在外边客栈睡觉,要?夜宿山沟了,另一个话事人满脸堆着?笑,嘴上都是好话,私底下?又悄悄塞了把碎银子给几个差役,又把车上货物,都是些吃的用的,散了不少给差役。
“差大爷,我们这确实没有?什么,和那嫌犯也?扯不上关系,都是写吃穿用住的便宜东西,走个辛苦钱,早点回去,还得早点回来拉货,路上耽搁了,东家也?要?骂得……”
那衙役们得了好处,这检查得也?敷衍了起?来,就看了几个外貌确实相似于?在发的车夫,比如于?在发本?人,可惜都站在他们面前了,他们也?没有?看出来。
后头驴车的货物,他们更没有?认真检查,随意抽看了一两辆车子,瞧着?确实只有?货物,就挥挥手,叫商队赶紧走人了。
就还就真叫于?在发混出城去了,出了城跟着?商队同行了一段路,于?在发和他们不同路了,便拐了个弯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商队的人也?不在意,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他们商队的车子。
更何况衙役不都把每个人都看过去了吗?要?是那车真是衙役要?找的人,他们能眼瞎看不见?这车夫也?完全没做什么伪装啊!
商队一伙人是没想到,长安府衙的差役,还真是眼瞎。
这么大一个逃犯,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还能就这么硬生生给放跑了。
当然于?在发也?不是真的一点智商都没有?,他是不怕长安府衙的差役的,他怕的是霍捕头带来的那帮人,如果这城门口有?疤脸几个,他恐怕是当场就要?掉头跑了。
驴车土路颠簸,车里的馥娘渐渐清醒。
她几乎是在脑子清明的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被歹徒绑架了,她用力想要?挣扎,不过手脚都被绑得死死的。
于?在发绳子缚得极有?水平,馥娘越是挣扎,这绳子绑的就越紧,馥娘一通折腾下?来,不但没有?挣脱绳子,反而束缚得更紧了。
驴车带着?棚,现在也?不是白天,光线每过一分钟都比上一分钟要?昏黄,驴车里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馥娘如果能够看到的话,就能够发现,她的手指已经微微涨紫了。
也?不知?出城有?多久的时间,一直颠簸的驴车终于?停了下?来。
外头有?人声响动,馥娘先是心?一沉:这歹徒还有?许多同伙?
等人走进了,听?明白声音,馥娘黑暗中眼睛一亮,心?中更是一喜。
来人的声音十分熟悉,是她认识的人!
第97章 第九十七餐饭
“打哪儿来的?”
于在发驴车缓缓停下, 一个青年人的声音响起,脚踩在车辕上,这?也是有拦住于?在发, 不让他和驴车继续往前去的意思。
“长安城。”于在发嗓子沙哑。
原本去落霞坊的时候就口干的很,后来又扛着馥娘到处跑,废了不少?力气,就?算后来找到驴车了,算是坐在车上歇息了一会儿,但也没有喝上一口水,路上还张口吃了不少?风, 口水都分泌不出?来了。
“长安城?来干什么的?”另一个青年的声音也响起,两人围着驴车盘问。
这?两人的声音都十分的耳熟,被塞了嘴巴,绑了手脚扔在车棚里的馥娘听到这?两个青年的声音就?激动了起来。
这?是和落霞坊有合作的沟子岭养猪兄弟俩, 程叔明和程季南兄弟两个。
馥娘奋力扭动身?体,她整个人是被斜放在驴车后车棚里的, 脚还够不着车子, 她奋力用脚敲打了一下驴车车板, 但是车板下面垫了稻草,动静并不大。
她的脑袋正好就?在车棚的木板旁边, 见脚发不出?大动静,馥娘立刻晃着脑袋去撞车板, 终于?“咚——”得一身?, 声音还不小。
“什么动静?你这?车上装了什么东西?”程叔明和程季南被吓了一跳,特别是把脚放在驴车车辕上的程季南。
“养的猪。”倒是于?在发, 脸色一点不变,沙哑着嗓子说道, 又看向兄弟两个:“我?要?喝水,给我?喝水。”
这?命令的语气,听得程季南就?是一阵不痛快,眉梢都吊了起来,上下打量着于?在发。
心想道:这?小子什么来头,敢用这?种语气和他?们兄弟两个说话?
程叔明和程季南兄弟两个早五六年前就?从村子里下来养猪了,从一开始的几头,到现在的规模,养猪、卖猪、杀猪,一年一年腰包也富裕起来了,周边屠户都求着兄弟两个卖猪,自然没有对两人不客气的。
再另一说,早前就?提到过这?程家兄弟两个是打祖上开始就?是干土匪的,现在所谓的村子,其实也是一个土匪寨子,如果不是下来养猪了,现在还在沟子岭深山寨子里当土匪呢!
这?做小土匪的,除了寨子里大土匪对他?们不客气点,可没见过外人对他?们不客气。
毕竟敢对着土匪横的,恐怕现在坟头草都一人高了。
兄弟二人如今心中如何看待这?于?在发的暂且不说,且说馥娘在后车棚里,听到于?在发轻描淡写就?要?把程家兄弟两个糊弄过去了,心下更焦急了,刚才脑袋撞那一下就?有些?晕晕乎乎了,可现下馥娘也管不了自己?身?体的疼痛了,脑袋哐哐又撞了几下车板,这?下动静更大了,疼也是真的疼。
她要?是真被这?歹徒弄走了,是死是活可就?真不捏在她自己?手里了。
这?程家兄弟很有可能就?是她唯一的救星了。
程季南皱起眉头:“真是猪?没听哼哼,弄出?来动静倒是大。”
于?在发面不改色:“烈性的哑巴猪。”又继续道:“给我?喝水。”
做弟弟的程季南和哥哥程叔明对视了一眼。
这?车里装得绝对不是什么猪,他?们要?找借口看看他?车后面装的是什么,而且他?们有感觉,这?车里面的东西,就?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才发出?动静来的。
程叔明斜嘴勾起一个笑,瞧着于?在发张口说道:“兄弟,你这?可不是过路讨水喝的态度。”这?种张口就?要?的语气,当他?们兄弟两个是他?家下人吗?
于?在发瞧着高个子大脑袋的,但早就?知道这?是个智商不够用的,但从前于?添贵教得多,他?费力想了一下,大约也是想到从前于?添贵不停在他?耳朵旁边念叨得那些?话。
冲着程家哥哥拱了拱手,勉强算是行了个礼:“途径贵宝地,讨口水喝。”其实也是瞧着程家兄弟两个常年杀猪练出?来的一身?腱子肉,要?不于?在发也没有那么客气。
于?在发是骨子里带出?来的恶,但不是骨子里带出?来的傻,他?也是会衡量如何对他?有益如何对他?无益,此刻也算能伸能屈了。
“呵”做弟弟的程季南看见于?在发那敷衍的动作,听着他?一听就?没多少?诚意的话语,发出?了一声冷笑。
好在于?在发这?人脑子楞,不大懂得分辨这?些?情绪,要?不两人非得现场就?打起来不可。
程叔明冲着弟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克制一点。
他?们两个还想要?找机会看看于?在发后头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会儿馥娘还在不停用脑袋撞车板,咚咚咚声音直响,只不过比起一开始,动静稍微小了些?。
程叔明冲着于?在发做了个请的姿势:“跟我?来吧。”
程季南的脚也从车辕上放了下来,驴车跟着程家兄弟两个屁股后面继续缓缓驶动。
馥娘听到于?在发要?去程家兄弟两个的养猪场喝水,才停下了脑袋撞车板的动作。
不放歹徒走就?好,只要?还和程家兄弟在一起,她就?有机会找他?们两个把她救出?来。
馥娘虽然没有来过程家兄弟的养猪场,但是也听徐朗还有卢二几个说过,这?沟子岭的养猪场,距离他?们平安坊的奶牛牧场也就?几里路的距离。
只要?程家兄弟发现她了,肯定能把她救下,卢二哥就?在奶牛牧场,到时候叫程家兄弟给卢二哥去个信,她就?能回?家了!
馥娘早前是得过徐朗和罗老太的暗示的,知道程家兄弟两个对自己?别有心思,所以后头馥娘才一直躲着程家兄弟两个,后来猪也不要?他?们兄弟两个送来落霞坊了。
正好卢二日日待在奶牛牧场,奶牛牧场又距离两兄弟的养猪场没多少?的距离,就?让卢二过来拉猪,正好顺着每日运牛肉、牛奶的车子送往落霞坊。
当然对程家兄弟两个的说法?是不愿他?们每日来去劳累,况且他?们奶牛牧场本来就?每日要?来去落霞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