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的,照片背后写着的字落进了他的眼:照片一式三份,一份给左时,一份给你,第三份给跟你素味蒙面的我。
这句话是当时挽安时写的。
字迹清秀得很。
他当年接到照片的时候心里其实不是个滋味,因为知道原来挽安时是跟沈序认识。
是种什么心情呢?
之前岑词也问过他这件事,他那时候觉得是面子上过不去。
现在想来忽然就清晰明了了,他其实就是在吃醋。
秦勋盯着照片背面的这行字,想的是,当时的挽安时,到底喜欢谁?
这个念头窜上脑子的时候,秦勋一下子反应过来,嗤笑自己跟有病似的。小词现在是他女朋友,这个问题还至于再去深究吗?
秦勋苦笑。
目光一扫,落在“我”字上。
斜勾跟那个“丿”稍稍相连。
他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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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清寂寺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这个时间寺院早就关门了。
门口有位小僧在扫落叶。
这期间岑词给秦勋打了电话,问他还有多久忙完,几点从家出发等等。
秦勋站在寺院门口,盯着那小僧的背影,突然心生荒唐。
质问自己,要做什么?
刚想跟岑词说自己马上出发去接她,那小僧就看见他了,朝着这边过来。
不知怎的,秦勋就改了口风,对岑词说,“我这边还有个会,开完马上去接你。”
岑词那边没质疑,说了声好就结束了通话。
小僧对这么晚还突然上门的香客十分好奇,跟他说,寺院已关门了,请香的话可以明天一早。
秦勋的理智告诉他,赶紧走、赶紧走……
可心底深处冒出个声音来:进寺庙……
整个人就跟不受控似的,脱口说,“我想找一下你们院里的住持,有很重要的事……”
小僧狐疑地看了他半天。
秦勋干涩地说,“还麻烦您帮忙……”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末了想到了偶尔瞥见的影视剧的说辞——
“麻烦小师父您帮着通传一声。”
许是这话太文绉绉了,逗得小僧噗嗤一笑,跟他说,“行吧,您稍等一下。”
第282章 答案真那么重要吗
这个时间了,一般来说住持就不见香客了,但通报的那小僧说得绘声绘色又十万火急的,住持便请了秦勋进寺。
对于秦勋这个人住持是有印象的,相貌出众的人往往会给对方留下深刻的印象,再加上本身温雅的气质,用寺里的话说就是面善的有缘人。
更重要的是,秦勋这前后几次来都是跟着岑词,住持对岑词自然熟悉不过。
所以这次秦勋单独来寺院倒是叫住持挺意外的。
秦勋谢了住持后,就开门见山表明了来意,他想再看一遍功德簿。
功德簿都是捐赠香客的名单,也没什么不能看的,住持虽说不解他,但还是拿了功德簿出来。
秦勋只翻找有岑词签名的部分。
之前因为看过,所以翻阅起来也没浪费多少时间。
都是名字,最近的一次还是他陪着来的。
秦勋问住持,“我记得有她以前写过的福文。”
住持想了想,一点头,又拿出个厚厚的本子来。秦勋对这本子不陌生,里面会有些香客写的福文,之前他在翻看功德簿的时候扫过几眼。
其中也有岑词写的,但就寥寥几句。
住持曾经跟他说过,有些香客捐了钱物总会求上很多,福文写得满满的。但岑词不同,她就那么一两句、两三句的,每年都捐钱,但不是每年都写福文。
所以,秦勋能看到的也就那几句话。
无非就是祈福的话——
祈愿爱我的和我爱的,身体康健,万事顺遂。
稀疏平常的话,像是不走心,却又像是最深切的祝福。
字迹秀气得很。
之前岑词跟他说,签功德簿不是签别的,是她故意写成这样的……
前几年的福文字迹没什么,跟功德簿上的那些字迹没出入,直到今年最近一次的福文上!
秦勋死死盯着那个“我”字,瞬间,脸色就变得凝重。
住持见他神情不对劲,便问他怎么了。
秦勋沉默了许久,再抬眼时面色已是轻松,他对住持说,没什么,只是证实了心里的疑问。
……
住持亲自送了秦勋。
临离开寺院前,住持对秦勋说了句话——
“施主你要记住,人生聚散皆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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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接上岑词进了餐厅,秦勋还在想住持的话。
这话听着也没什么高深之处,甚至是太常见的话。可从一个寺院住持嘴里说出来,就总有种意味深长在其中了。
人生相聚是缘分,人生相离也是缘分。
可世人只喜欢承认前半句。
人人喜相识相聚,谁能真正看淡相离相散呢?
秦勋自认历经人生风浪、人心炎凉,也未能放下相离相散这种事。可能恰恰就是知道相识相聚的甜,才会格外珍惜这难能可贵的温暖。
世间人何尝不是贪恋温暖呢?
他也是世间人。
岑词看出他的心事重重,问他怎么了。
秦勋看了她许久,拉过她的手说,没什么,就是突然之间很怕失去你。
岑词微怔。
见状,秦勋微微扬起嘴角,跟她说,“患得患失不是女人的专利。”
岑词没被他这话逗笑。
她只是垂下眼眸,看着他的手指跟自己的相缠相绕。他的手很好看,掌心宽厚,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有温度又有力度。
第一次跟他牵手时,她就觉得有种甜滋滋的东西从心底滋生,慢慢的,温暖了全身。
其实她对情爱之事不敢有太多奢求。
这几年看过太多病例,清楚知道这世间最难以掌控、难以琢磨的怕就是情爱。她尽可能地去顺其自然,尽可能地想着一切随缘。
可是,一个人怎么就能够完全钻进另一个人心里呢?有的人钻得声嘶力竭、轰轰烈烈,有的人则钻得无声无息、无孔不入。
秦勋就是后者。
像是春雨,润物细无声,他是那么明确告诉她,他喜欢她,想跟她走完这一生,有计划、有预备地闯进她的世界,攻占她的心。
她想起初见秦勋那天。
那天阳光真好,庭院里的云杉还盖着白雪,他于落地窗前站,就像是从天地间而来,却又不沾一丝世间尘埃。
他当时在拨弄窗棱上的风铃,阳光从他指尖穿过的时候她在想,这个男人的手指可真好看,如果戴了戒指,会不会更好看?
良久后,岑词抬眼,对上他的目光说,“有时候就是这样,越在乎就越会失去,所以,其实所有人都在患得患失。”
秦勋听着这话心里别扭,轻笑,“你这么说,总会让我有种你不在乎的错觉。”
这句话说得委婉。
却能让岑词听得明白,她说,“是的秦勋,你是误会了,我没有不在乎,相反,我很在乎你。”
秦勋笑了,这次笑能入眼。
他攥紧了她的手,低语,“你说也在乎越会失去,不是应该越在乎越怕失去吗?因为怕,所以才会更加紧张和珍惜。”
岑词却摇头轻叹,“人与人之间,不管什么关系,简单从容才是最好的状态吧,只有处在好的状态里关系才能长久啊。”
秦勋抿唇,沉默。
“只是……”岑词思考着,喃喃,“很多时候,在一段关系里我们总不希望稀里糊涂。所以,就成就了那句话……”
秦勋抬眼看她。
她对上他的视线,嘴角微微扬起,“一切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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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