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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菜。”她重复道。
    桃桃飞起来,坐在她的旁边:“你觉得它又苦又香,吃起来很奇怪,你喜欢吃苦瓜,因为它就是纯粹的苦,特别苦,没有多余的奇怪味道!”
    姜厌思索良久,轻轻点头。
    “似乎是这样。”
    桃桃打了个哈欠,它看向姜厌:“我困了,现在我要把画卷收起来,明天我还能看这幅画吗?”
    姜厌皱眉:“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问我。”
    桃桃认真解释:“因为我在透过画像看你呀。”
    “你是主人公,我必须要问你的。”
    姜厌:“我不觉得能通过画像看到我。”
    桃桃跳到她的肩膀上,两朵花瓣做喇叭状:“我可以做到!”
    姜厌把它拨到一边。
    “果真蠢。”
    说罢她就躺在棺材上。
    她睡得很快,这些年姜厌早就锻炼出随时入睡的能力,哪怕再清醒,只要躺下闭上眼睛,她就能飞速睡过去。
    半夜的时候,她隐约觉得自己的衣袖被扯了一下。
    姜厌用神识看过去。
    原来是小桃花滚到了她本体的衣袖上,蜷成一团,就像躺在她的手心睡觉——如果她有手的话。
    姜厌觉得这个场景有些莫名的熟悉。
    既然想到这儿,她便要求证,于是当即把小桃花拍醒。
    “你为什么要躺我身上?”
    桃桃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扒紧她的衣袖:“我梦到我以前就是这么睡的。”
    “是么?”
    “是呀。”
    姜厌想了想,拎起它的后颈,把它扔到脚边:“以后不能这么睡了。”
    桃桃对此接受良好。
    它翻了个身,滚到棺材边角,拍拍姜厌的衣摆:“对不起。”
    “睡吧睡吧。”
    说完话,它脑袋一歪,再次睡得昏沉。
    姜厌飘起来,她低着头,仔细研究了这朵花好几分钟,最后得出结论——
    这花还挺乖的。
    虽然蠢但乖。
    虽然笨但乖。
    墓室里的日子终于有趣了些许。
    从那天后,姜厌与桃桃的对话变多了,虽然一天也就几句话,但相比于一周说不出半句,已经是飞跃式的进步。
    桃桃平日里也无聊,除了围着姜厌转圈外,就是到处巡视陪葬品。
    这会儿拍拍铜镜,那会儿踢踢铜铃,有次力度使大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墓室里蔓延开。
    “!!”
    它飞速瞄了眼姜厌,掩耳盗铃般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姜厌本来不打算说话,但见它的模样好笑,便主动道:“无事。”
    话音刚落,墓室里就凭空出现好几朵小花。
    姜厌:“…….”
    她不了解桃木妖,但她直觉这种到处开花的行为并不常见,因为看起来真的太蠢了,很好欺负的样子,但凡是妖,保护伪装自己就是本能。
    这花看起来完全没有这种本能。
    姜厌思索良久,拿出本书,对着桃桃招了招衣袖。
    “过来。”
    桃桃飞速飘过来。
    “我来教你如何成为一个妖。”
    桃桃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重重点头。
    姜厌翻开书页:“首先,你必须是聪明的,最起码要让人类觉得你聪明,这样才不好被抓到。”
    桃桃纳闷:“我很聪明呀。”
    姜厌没有反驳他,而是指向书上的第一行字:
    “读。”
    桃桃后退了两步。
    等了半分钟后,姜厌轻笑一声。
    桃桃肉眼可见地粉了好几分。
    姜厌:“目不识丁。”
    桃桃不言语,只是继续低头盯地。
    姜厌了然:“你这也不懂。”
    不过姜厌倒是没嘲笑的意思,她还记得这些年桃木枝是什么样的,是死掉的枯黑树枝,既然是死过的妖,那醒来时忘掉部分记忆,忘掉学过的东西,这些都很正常。
    她也忘记了很多东西。
    大家都不完整。
    姜厌摩挲了会儿书页,平淡道:“没事,我教你。”
    “你以后要听我的。”
    桃桃惊讶地抬起头,但它这次没有傻乎乎地反复询问,而是扒住姜厌的衣袖,贴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
    这件事说定后,之后数月,姜厌每天都会教他一些字。
    桃桃反应偏慢,但墓室里的岁月长,姜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而且他的笨是对比出来的。
    参照物是当年的他自己——至于姜厌,他当年就比姜厌反应慢,两人是万万不能拿来对比的。
    所以桃桃学得其实也还好,远远未到能让姜厌不耐烦的地步,两人就在墓室里如此度过了几十载,桃桃很努力,用了数倍的时间,终于看完了姜厌看过的那些书。
    虽然看完不等于记下,桃桃转头就能忘个七七八八,但他终于具备了姜厌接受的认知能力。
    在教学的最后一天,姜厌放下书:
    “所有字你都认识了。”
    “给自己起个名字吧。”
    桃桃点点头。
    它用花瓣扒拉起书:“我是桃木妖,所以想用木…”
    “这个好直白,要不姓穆吧…?”
    姜厌:“嗯。”
    具体的名字并不好想,桃桃把书翻了个遍,间歇时抬头望了姜厌一眼。
    又望了许多眼。
    他开始发呆,怔愣了好久,最后轻声道:
    “——望。”
    “我要叫这个。”
    姜厌不解:“原因?”
    穆望站直了身体,有些磕绊地说道:“我看着姐姐呢,我想一直这样。”
    这几十年,姜厌曾想让穆望叫自己师傅,可对方东躲西藏就是不开口,她想了想,也觉得这个说法让她有点尴尬,于是就改口让对方叫自己姐姐。
    称呼确定后,穆望已经叫了她很多年的姐姐。
    姜厌垂下眼眸。
    穆望看向她:“姐姐?”
    “没事,”姜厌重新抬起眸,“你想叫这个就叫这个吧。”
    说完这句话,姜厌就熟练地拿起身边长剑。
    如她预料,她的话音刚落,墓室里就开出一茬一茬的桃花,姜厌全部上前砍断,而后面无表情地尽数扔到其他墓室。
    清理完毕,她提着长剑回来。
    “好了,睡觉。”
    *
    岁月经年过。
    有人陪伴的日子总是好过,在与穆望的相处中,姜厌记起了更多回忆。
    有些是自己想起来的,有些是穆望提起来的。
    有次穆望提到很久以前的故事,说到山洞里的野花和红线勾勒的伞。
    “那天雨很大,因为怕无法报恩,我哭了很久,吵到正在山洞里睡觉的姐姐了,姐姐嫌弃我太吵闹,就一直在想怎么让我闭嘴,后来给我撑起了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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