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下决定,沈熙如帮忙出谋划策。
第一步肯定是要先认识,至于怎么认识,作为有着十年言情小说阅读经验的沈熙如来说,可以提供十数个可行方案。
在沈熙如滔滔不绝的时候,熟悉的感觉瞬间侵占辛怡全部感官。
她感受到一股极具冲击性的情绪。
……兴奋。
……还有惊惶无措?
猛烈的情绪如有实体,扑面而来。
明明情绪是无形的,然而此时此刻,却犹如一种与身心化为一体的强大直觉。
近半年来,辛怡常常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受。
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辛怡稍稍回忆,自从半年前车祸后,她的身体一直有类似的后遗症,只是并不频繁,她也并没有重视。
那边兴奋劲还没过的沈熙如开始付诸行动,草草聊上几句便切断通话,她要去帮好友列个最为稳妥的计划。
而辛怡稍作犹豫,探究的心思占据上风,谨慎地挪动到门口。
没等眼睛贴到猫眼,忽听一声粗犷的嚎叫,挺有野性的,吓得辛怡一激灵。
有野兽?
出于避险本能,辛怡后退,不敢置信盯着大门方向。
她刚刚没听错吧?好像是什么动物在嚎叫。
若不是第二声长嚎接连而至,辛怡差点以为自己幻听。
没做犹豫,辛怡抖着手拨出电话。
“喂,物业吗?楼道里有狼!”
值班的王师傅手拿防爆叉,无奈看着防盗门上卡着的一颗狗头。
“这就是你说的狼?”
辛怡很不好意思,她真的不知道哈士奇竟然会是这么叫的,还以为所有的犬类都是汪汪叫来着。
哈士奇睁着一双充满智慧的大眼睛,兴奋地盯着眼前的两脚兽,辛怡听到它甩尾巴的声音。
王师傅凑近查看,啧啧两声,“防盗门都能咬穿,这狗牙还真是挺厉害的。”
他敲敲门,门内没回应。
辛怡猜测主人肯定不在家,要不然以哈士奇拆家闹出的动静,一个拥有正常听觉的人,怎么可能会毫无察觉。
邻居回来看到眼前景象,说不定要先吃一颗降压药。
“现在什么东西都偷工减料,防盗门竟然是纸芯,那就不怪这条蠢狗能咬个窟窿出来。”
“……它好像卡住了。”
辛怡有心帮忙,可哈士奇个头不小,长相上极具欺骗性,满脸凶相,她实在不好冒险接近。
王师傅试图把狗头硬生生给按进去,可哈士奇会跟着他转头,由于无处着手,只能联系同事,找来辛怡隔壁邻居的电话。
号码没等拨出去呢,王师傅接到楼上业主求助。
“小姑娘,楼上业主中午出门买菜时忘记关灶火,我要去看一眼,一个不小心可能会发生火灾事故,这样,我把你邻居的电话给你,你通知他一声,让他赶紧回来,狗在门上卡着乱嚎乱叫不说,这要是让它缩回去,防盗门上一个大洞,也不安全。”
王师傅走得匆忙,辛怡盯着输入到手机内的一串号码。
第2章
辛怡搬家至今还没见过隔壁邻居。
只听王师傅说是独居,是男是女都没来得及跟她透露。
哈士奇开始烦躁,咧着嘴筒子嗷嗷叫唤,脆弱的纸芯门板掉落不少碎屑。
辛怡没再犹豫,将号码拨出去。
电话接通的倒是快,辛怡一口气说明情况:“你好,我是你的邻居,是这样的,你的狗目前正在越狱,它把你家防盗门咬穿了,狗头卡在洞里拔不出来,情况挺紧急的,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赶回来处理一下?”
对面沉默片刻。
虽然没有声音,不过辛怡仍是感受到邻居的无语,唇角不自觉微扬。
低头跟那双充满智慧的狗眼对视,坏心情冰消瓦解,僵硬的肩颈终于得到放松。
看来,在黄昏醒来也并不都是糟心事。
烦躁的哈士奇又嚎叫起来,手机里终于传来声音,是一道男声,低沉磁性,格外洗耳朵:“我现在有事暂时走不开,我把密码给你,可以请你帮忙暂时安抚下我的狗吗?我会尽快赶回去……”
很正常的措辞,不正常的是,辛怡听到一阵水声。
她的邻居怎么听起来像是在游泳?
这就是他说的要紧事?
辛怡正想确定邻居什么时候能够赶回来,手机里传来一声响遏行云的疾呼:“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你快从河里上来!”
……河里?
耗尽想象力,辛怡脑海中都模拟不出具体情形。
如今正值二月底,气温虽有回暖,近一个星期却仍在零度左右徘徊,她的邻居现在却在河里冬泳?
辛怡好奇,把耳朵紧贴到屏幕上,可惜,电话被挂断。
好奇心没得到满足,辛怡无奈跟死死卡在洞里的哈士奇四目相对。
环城河边。
热心大爷匆忙脱掉上衣,正解腰带,淋淋水声响起,平静水面浮出一道高大身影,经昏茫天色晕染,男人身材显得格外魁健。
大爷解腰带的手顿住,看清楚眼前青年的身材样貌,一阵痛心疾首道:“小伙子,你说说你这个样貌条件,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至于跳河吗?不会是过年被家里人催婚了吧?”
男人默默无言。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右拳攥着,凭借一双出众大长腿,沉稳走上堤岸。
他原以为这里远离主干道,前方恰好被围墙截断,鲜有行人经过,没想到还是遇到前来夜钓的大爷。
男人不回答,大爷当他默认,自顾自说起来:“要不……你把你联系方式给我,我把我外甥女介绍给你认识,我外甥女人在首都工作,盘正条顺,长得特别招人稀罕,你们平时可以先聊聊天,就当交个朋友?”
好像长了年纪的人对给年轻人做媒都有种执念,男人站在堤岸上,用力拧绞上衣,正思考该如何拒绝时,大爷的钓友发出惊呼。
“老李,你快来看,水里面怎么好像多了条‘堤坝’?”
那确实是条堤坝,将河水截分为二,建筑材料主要包括枯枝与枯叶,在城市楼群间,倒是有一番别致的野趣,也显得格外突兀跟离谱。
像是什么动物误入城市,留下的一桩“杰作”。
大爷注意力被吸引,暂时顾不上青年,他当即松开右拳,一片被水浸重的枯叶快速落地。
男人松了口气。
走开时遗憾地回头看了眼河中间的水坝。
还差一点点,明明马上就要建成。
男人走出去没几步,迎面气喘吁吁跑来个人,手拿一条宽宽的浴巾挥舞。
“邢则,给!”来人一手支腿,好一阵没运动,不过跑几步,气半天没喘匀。他尴尬地旋了旋臂膀抱怨:“这么冷的天你非要下水,拦都拦不住,我赶紧回车里拿了条浴巾给你。你先擦一擦,马上回去把衣服换下来,小心别感冒。”
邢则接过浴巾,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两个大爷的声音格外洪亮,吸引李润的目光看过去。
邢则下巴懒懒一抬,指了个位置给他看,“我建的水坝。”
李润:“……挺像样的。”
他无语搓眉,上下打量不忙不慌的好友,“我说邢则,你还要被河狸的习性影响几天,有半个月了吧,你的水坝眼看都要竣工,水坝落成要不要搞个仪式啊?”
年前邢则难得拥有一段时间不短的假期,邢母无情将他征用,母子俩去了趟新|疆旅游,公园散步时恰巧撞到一只正啃树的河狸。
母子不过饶有兴味地观察半晌,邢则当天回去就暗暗感觉不妙——他被河狸的本能支配了。
当晚就非常想去修水坝。
由于邢母至今不知道儿子身体有异,不想让她担心,邢则拼命控制。
旅游回来之后,这股本能便抑制不住,尤其是今天,跟好友李润约饭途中,经过护城河边的时候,邢则没能抗住身体内汹涌的冲动,当着李润的面,走下堤坝,潜入河水当中。
李润无奈摇头,“你这毛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好?”
邢则已经不抱希望。
从少年时期开始,他便被这个问题困扰,但凡是接近什么动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它们的习性操控。
规律至今都没能搞清楚。
长年累月下来,邢则早已习惯。
李润开车,邢则一早就有准备,在后座将湿衣服换下来。
“车不好停,我把你放在小区门口,你自己回去没问题吧?不会又偷偷跑回去给你的水坝收尾?”李润看了眼后视镜调笑。
邢则活动手腕,大拇指外侧有道红痕,不严重,应该是他捡树枝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他抽出消毒湿巾仔细擦拭。
“不会,现在感觉没那么强烈,再有两天差不多就能够恢复正常。”
几年下来,邢则积攒下来足够多的经验,可以感知身体状况。
李润放心,仍是觉得有趣,遗憾当时太着急,没能拿手机拍下来。
“你回去先洗个热水澡,我随便找个家常菜馆等你。”
邢则想到刚刚在河里接到的那通电话,无情浇灭李润准备小酌的热情:“今天算了,甲胄在拆家,我要回去处理一下。”
等待邢则处理的哈士奇,此时正热情招待客人。
“够了,够了,你给的实在太多了。”
辛怡正尴尬手捧一堆零碎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