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太后寿王丽妃三人神色大变,裘大人刚要反驳,惠妃突然朝楚倾等人跑了过去,哭求道:“几位大人信了吧?那日皇上亲口对我说的,怀疑寿王指使太医下毒谋害他,命我传召几位大臣救驾,求大人们快救救皇上吧!”
“何来诏书?惠妃你敢假传圣旨?”太后心知有变,马上呵斥道,“来人,惠妃妖言惑众,将她……”
“且慢,”楚倾扬声打断太后的话,在太后吃人的目光下,从袖中摸出一方帕子,反过去展给太后等人看,“太后,皇上确实有旨意,臣与张大人等人共同辨认过,这确实是皇上的手印,所以……寿王意图谋害皇上,臣等奉旨拿人!”
一声令下,楚倾大步移到龙榻前,亲自护驾,而假扮戴德药童的齐智直接朝寿王冲了过去。
寿王功夫虽不如定王,也是得过明德帝夸赞的,见齐智年少,他信心十足,一边同齐智动手,一边喊殿外侍卫进来护驾。旁边丽妃紧张地攥住了太后胳膊,尖声大叫,一会儿喊侍卫,一会儿慌乱地催带过来的宫人去帮儿子。宫女们不敢动手,其他小太监一拥而上要去阻拦齐智,对面几位阁老凑在一起站在龙榻一侧,老神在在地看热闹。
齐智乃楚倾为儿子精挑细选的侍卫,怎会怕几个太监,来一个弄残一个,此时寿王已经不敢小觑他,疾步往外赶,冲到正殿门口,就见前御前侍卫统领廖飞与金吾卫指挥使阮宏同时迎了过来,浑身是血。
寿王大惊,廖飞已经被他们换了,怎么从大牢里出来的?还有阮宏,前不久才答应替他做事的,怎么也……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寿王喝令阮宏道:“楚倾廖飞造反,阮宏还不领人镇压!”
阮宏笑了,见齐智再次同寿王缠斗了起来,他拄着染血的刀道:“殿下,家父从小就教我忠君忠父,您真以为区区几个美人就能收买我?”
寿王恼羞成怒,一生气防守乱了,被齐智抓住机会一道猛劲儿卸了一条胳膊。
齐智亲自押着人折回殿内。
楚倾先听廖飞阮宏回复,得知寿王一党已除,点点头,拱手同太后商量:“太后,皇上怀疑寿王,臣奉旨捉拿,事关重大,隐瞒之处还请太后体谅。丽妃乃寿王亲母,臣觉得她也有谋害皇上的嫌疑,但娘娘毕竟是一宫之主,没有确凿证据前,臣提议暂且禁足娘娘,一切等皇上醒来再做定夺,不知您意下如何?”
太后脸白如纸,她很清楚,楚倾是给她留了情面,她敢反对,恐怕连最后一点脸面也没了。
看看被人扣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寿王,想到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想到儿子真的康复后会如何待她,太后眼前一黑,朝后栽了下去。
楚倾冷笑,命宫女们“护送“太后丽妃分别回宫,再命侍卫将寿王连同几位太医押入大牢。
“楚倾,本王有话同你讲,你敢不敢听!”寿王不甘心败,看着俨然大臣头目的楚倾,他不敢耽搁,决定此时拉拢楚倾,只要楚倾站到他这边,他就能反败为胜。
楚倾一早就等着他呢,慢慢走了过去,俯视他道:“殿下想说什么?臣洗耳恭听。”
寿王瞅了瞅旁边的齐智。
楚倾示意齐智退后,他俯身去听。
寿王飞快说了含珠姐妹的事,楚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难以置信地看他,“殿下竟然相信顾衡的一派胡言?”
寿王料到他不会马上相信,低声道:“是不是真的,侯爷派人去杭州打听便知,本王若……”
楚倾摇摇头,伸出手指示意他闭嘴,讽刺地道:“殿下误会了,我说顾衡一派胡言,是指他竟然告诉殿下我不知情,那殿下觉得,我楚倾像是蠢到被人蒙在鼓里六年都不知情的人吗?”
寿王瞪圆了眼睛,“难道你……”
楚倾笑了,看向殿外的蓝天,“我说她是我女儿,她就是我女儿。”说完拿出帕子堵住定王的嘴,然后起身,朝侍卫们使了个眼色。
寿王呜呜叫,满眼不甘。
楚倾看着他被人拖走,脑海里渐渐浮现顾衡白皙俊秀的脸庞。
想算计他,顾衡是不是觉得他同那老女人一样蠢?就算他如顾衡所料一怒之下杀了外甥杀了假女儿,他同样也会杀了躲在背后算计他的那些人。
没人可以在算计他后还能善终的,除非,他自己不想追究。
外甥够格让他不计较,顾衡……休想!
~
宫里大乱,顾衡没听到动静,但听门房回禀自家被一群来路不明的侍卫围住了,进出都不行,顾衡就知道,京城要变天了。
那这些侍卫,是寿王派来保护他不让他被定王那边的人暗杀的,还是楚倾派来要抓他对质的?如果是寿王,他应该会告诉他,霸道守门一句都不解释,更像是楚倾的作风。
想到楚倾的雷厉风行心狠手辣,顾衡突然心生不安,想了想,派人去领儿子过来。万一事情有变,儿子将是他最后的护身符,定王那么照顾亲表妹,绝舍不得让他表妹的孩子出事的。
然而派出去的人却踉跄着赶了回来,“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老太太夫人连同一整屋子的丫鬟都昏迷了,两位小主子不知所踪!”
顾衡闻言,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发抖,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的一双儿女,去哪儿了?
顾衡不信,发了疯般去找,结果找遍整座府邸也没有看见儿子女儿。
顾衡气急攻心,猛地扶住门板,吐了血。
“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厮六神无主地问,前所未有的害怕。
顾衡脑海里一片空白,自己都不明白哪里出了错,只知道,他估计是活不成了。
可到底是谁要杀他?
楚倾让他等了整整一天,才在夜幕降临时抽空过来了。
顾衡看到一身朝服的男人,什么都没说,定定地望着楚倾,观察他神色。
楚倾打发心腹去外面守着,他一边擦拭宝刀一边冷声问,“听说,你再造谣我楚倾认错了女儿?”
死到临头,顾衡反而不怕了,嘲讽道:“侯爷是想自欺欺人吗?听说楚大姑娘脾气暴躁性情执拗,而含珠温柔懂事,侯爷难道真的分辨不出来?对了,我想起来了,含珠说过,侯爷最喜欢她的懂事,莫非侯爷不喜生女到了明知眼前的是假的也要让她继续冒名顶替的地步,只求自己过得舒坦?真若如此,那侯爷确实聪明,我也觉得含珠比楚大姑娘更招人喜欢,何必为了一个死人放弃一个好女儿?”
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含珠一起死。
“江寄舟还真是有眼无珠,看上你这样的畜生。”楚倾没那么多话要说,提刀走到顾衡身前,上下打量他一眼,在顾衡难以置信的注视下笑了,像面对寿王时一样,“你说对了,含珠确实招人喜欢,而你,连她一根头发都配不上。”
说着,一刀插.进了顾衡的肚子,再迅速拔.出。
顾衡眼睛圆瞪,直挺挺朝后倒了下去。
楚倾用他的衣裳擦了擦刀,擦亮了满意了,起身,扬长而去。
他身后,顾衡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忽然忆起那年含珠随人离开梧桐县时的情形。
如果,如果当初祖母没有擅自做主,他与她会不会有另一种结果?
当天夜里,顾家突然火起,一个活口也没留。
作者有话要说:1.迟到啦,抱歉抱歉!
2.宫斗朝斗佳人不太懂,写的不合理的地方大家多多包涵哈!
3.小媳妇最后一个高.潮基本结束了,后面就是不费脑的收尾了,一周内应该能全文完结,所以佳人明天早上九点要开新书《美人娇》啦,大家可以点目录页佳人的笔名然后进专栏收藏一下,明天那边回送红包哦~
4.我再去写顾衡死的部分,大家先睡吧,明早再看!
☆、第217章
今年的六月,京城百姓是在一片人心惶惶里过完的。
先是寿王收买太医谋害皇上,丽妃禁足太后一病不起,再是顾家意外失火,除了两位小主子被官兵救出暂且安顿在了定王府,其他人全都没能逃出来,紧跟着又断断续续关押了几批寿王同党。
唯一的好消息是皇上病情好转,虽然还不能下床,但眼睛嘴都不歪了,口齿也渐渐清晰起来,亲口命瑞王暂理朝政,寿王一案等他彻底恢复再审。
或许福建还有战事,可那离京城太远了,百姓们并不怎么关心,京城不乱了,百姓们就再次恢复了原来的平淡生活,该经商的经商,该做活的做活,钱多的叫上几个好友下馆子听戏,没钱的就坐在门口纳凉聊天。
云阳侯府。
天还没亮,含珠已经醒了,靠在程钰怀里同他说话,“今天他休息,你同他说说,咱们搬回去吧。”
前阵子楚倾早出晚归,含珠知道他有大事要忙,不敢拿自己的小事烦他,前晚听程钰说朝廷安稳下来了,含珠以为楚倾会先来送客,结果楚倾还是没有露面。含珠有点受不住了,不是楚家女儿还住在这里,她既觉得有愧,心里又难受,或许楚倾是不屑做撵人的事,那就由他们来说好了。
“好,一会儿我就去找他。”程钰亲亲妻子脑顶,心里却有些担心,“真的搬回去了,你会不会害怕?”京城安定,他只等安顿好她们娘俩就走了,可程钰怕妻子搬回王府后心里苦闷。
含珠摸摸他眉头,笑了笑,“还有凝珠元哥儿陪我呢,其实解释清楚了,我更安心了。”
不论如何,她心里一块儿石头落地了,不必再担心将来会怎样。
“好了,你快走吧,别让人看见。”瞅瞅外面,含珠紧张地催道。现在白日里程钰假扮管事,除了凝珠那丫头眼睛尖认了出来,除了富贵齐智都楚倾心腹也知晓内情,其他人都不知程钰还活着,被人瞧见一个管事从她屋里跑出去,含珠百口莫辩。
“好,跟他说完我马上过来找你。”程钰又亲了她一口,起身时脸贴着妻子肚皮同孩子说了会儿话才悄悄走了。
含珠懒懒地躺着,许久之后,幽幽叹了口气,转身想抱儿子,没看到人才记起元哥儿被妹妹抱走跟她睡去了。想到小丫头自以为体贴的狡黠眼神,含珠心头轻松了些。算了,过去的事就过去罢,她还有妹妹的终身大事要费心呢。
那边程钰易容后去了前院,碰巧遇见齐智陪阿洵去练武。阿洵不认得表哥,齐智认得,不好打招呼,恭敬地点点头,说是恭敬,又比从前多了一分讨好的味道。
程钰莫名觉得有些奇怪,喊住他,“听说侯爷给世子找了新的侍卫,齐大人怎么还亲自陪世子练武来了?”
齐智护驾有功,因他才十六岁,皇上暂且只封了二等侍卫,然后赐了一座宅子,可齐智依然住在侯府,不知他在想什么。
齐智心虚地低头。程钰既然没死,她高兴了,他就打算等福建战事结束程钰不必隐瞒身份时再去周家提亲,如此暴露心思是早晚的事。现在他扯谎能混过去,日后他一提亲,程钰立即就会明白他此时留在侯府是为了能多见阿凝几面。
正犹豫该怎么回答,阿洵气鼓鼓挡在了齐智前面,仰头斥责对面一下巴黑胡茬的小眼睛男人,“我愿意让齐智陪我,用你多管闲事?”这个管事也不知哪里来的,连富贵都得听他的,还喜欢多管闲事,阿洵一点都不喜欢他。
“世子……”齐智头疼地劝阻。
阿洵瞪眼睛,不许他替胡茬管事求情。
程钰看着一副纨绔模样的表弟,摸摸被楚倾用鞭子打过的地方,笑了笑,径自走了。
他如此轻视自己,阿洵更生气了,张嘴要喊人,被齐智及时捂住了嘴。
侯府正房,楚倾醒了,只是躺在床上不想起来。
听到外面外甥跟富贵说话的声音,楚倾皱皱眉,穿着中衣走了出去,对着以为他还没醒转身离去的程钰道:“这么早就找我,有事?”
程钰错愕回头。
楚倾已经打着哈欠回里面去了。
程钰进屋时,就见楚倾背对他站在桌前,右手提着茶壶缓缓倒茶。程钰吩咐一旁的富贵去远处守着,等富贵走远了楚倾也喝完茶了,他才低声道:“姨父,如今京城已安,我想送含珠元哥儿回王府,安顿好了,我马上回福建。”
楚倾垂眸,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清越的水声衬得他声音有些懒散,“是她的意思吧?”
程钰没有否认,“我跟她都这样想的,现在姨父已经知道了真相,她们娘俩再在侯府住下去不合适……”
“六年前你怎么不说不合适?”如油锅里突然爆了油,楚倾毫无预兆地将茶壶狠狠朝程钰砸了过去,“现在跟老子说不合适了,六年前你怎么不说不合适!”
他脾气来的突然,程钰吓了一跳,万幸身手够敏捷,迅速侧身避开,于是那茶壶擦身而过,流光般飞出了门外。东厢房屋檐下,富贵正在揉眼睛,忽听侯爷怒吼,紧跟着就眼睁睁看着那上好的定窑茶壶砸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富贵心疼极了,看看上房门口,心想下次姑爷再来,他就提前摆上一副不值钱的茶具,免得侯爷浪费东西。
“你把我这里当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屋里头,楚倾凤目圆瞪,指着程钰低声骂道,“想走是吧?那你领你媳妇走,元哥儿留下!你们都不是亲的,他是我亲外孙,一生下来就喊我外祖父,我不开口,谁也别想带他走!”
他像极了快要被人抱走幼崽儿的狼,程钰心里有了数,故意顺着他话道:“好,我这就回去跟她商量,如果含珠愿意,元哥儿就留下来,有姨父亲自教养,我们也放心。”
说完转身。
“站住!”楚倾急着喝道,含珠那分明是水做的姑娘,让她误会他想抢她儿子,还不恨他啊?
程钰偏不站,风似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