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瑶揪着丸子头,穿着清爽的白色道服,下到二楼。大热天的洗个澡,人都舒服了许多。佣人把她带到二楼书房。
书房很大,正对面的一大面墙壁都是红木书柜,里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书籍。书柜前是一套复古的红木桌椅。书房中央铺着一块长毛地毯。穿着白色道服的季子晏正在地毯上压腿。
季慕衍推门走入。宋青瑶问他,“怎么在书房上课?”
季慕衍走到房间一侧摆放的木质沙发上坐下,双腿优雅交叠,淡淡道,“宋教练,你是我请来的私教,我有权了解你的教学进度。当然,这不是对你的能力表示怀疑,我只是关心孩子。”
宋青瑶还没回话,季子晏已经兴奋的凑上前,“爸爸,你要看我上课吗?”
“嗯。”他点头,“好好练。”
季子晏乐得合不拢嘴,有模有样敬了个礼,“yes,dad!”
转过身,他抓着宋青瑶的衣摆,“教练教练,你今天要教我有难度的酷酷的招式!我的前踢侧踢都练的很好了,我要学旋风踢,我要表演给爸爸看!”
宋青瑶对季子晏想要博取父亲关注的热切心情很不理解,但她还是蹲下身,与他平视,揉着他的小脑袋,笑道,“小晏,不能急哦,我们要一步步学习。”
“循序渐进的不过是庸才。”季慕衍冷清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宋青瑶转过头,冷眼看他,“季先生很懂跆拳道?”
季慕衍站起身,“试试?”
两人面对面站在地毯上,宋青瑶心里有点发憷。季慕衍是个高大健硕的男人,整整比她高了17cm,他们的体量也不是一个级别的。
季慕衍指着季子晏,“一旁蹲马步,观战。”
季子晏老老实实扎起了马步。
季慕衍解开身上白衬衣的纽扣,平滑的胸肌腹肌,纹路清晰的人鱼线,袒露而出。
宋青瑶微微别开脸。这么多年了,本该忘掉太平洋底去的东西,在看到他精壮的身体时,清晰的仿佛昨日重现。她曾经那么虔诚的吻过他的一寸寸皮肤,那种深爱的心情,恨不得将他融入血骨。
现如今,即使面对面,却已不再相识……
她还在失神时,季慕衍清冷的声音响起,“宋教练,当心了。”他的手已经扣上她的肩膀。
十分钟后。
宋青瑶第六次摔倒在地……
季慕衍走到沙发旁,拿起衬衣,穿上。他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宋青瑶气得唇色煞白,脸色又是通红。她克制着满肚子的愤怒和窝火,站起身,以平静的语气说,“既然季先生跆拳道这么好,不用请教练,自己教就好。这样更能体现你对孩子的关心。”
她没想到,季慕衍居然还练了跆拳道。他以体型、力气、身手上的优势,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几次把她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如果这地面不是柔软的长毛地毯,是木地板,只怕她现在要擦跌打损伤的药膏了。
如果只是这样,她也忍了,当他是认真切磋。可是,他的手,一次次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宋青瑶心里的怒意已经无法用语言形成。她恨不得回到几年前,狠狠煽自己几耳光。怎么就鬼迷心窍,爱上这种禽兽。最可恨的是,如今再次相逢,本该彻底走远,却依然纠缠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是送上门给这个男人羞辱!
季慕衍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你觉得我有时间?”
“是。你没有,我有。”宋青瑶怒极反笑,“你是大老板,我是小教练。”
她调整心情,指导季子晏练踢腿。季子晏突然说了句:“爸爸是男人,教练是女人,输了不丢人。”宋青瑶扯开唇角,揉了揉他的脑袋,“教练本来就是个半吊子,不怕丢人。”
即使不忍心让这个小孩失望,她也不想再折磨自己了。无论季慕衍是真的不记得她还是假的,她现在至少能确定,他对她毫不客气,甚至不怀善意。只此一次,她不会再因为心软让自己成为砧板上的鱼肉。违约金,只要跟路司译开口,肯定是能拿出来。
她不会再压抑自己,受这种窝囊气了。
季慕衍坐在电脑前,显示屏上反复播放着一个女人的片断。他点燃一支烟,大长腿优雅交叠,一边看着电脑里的影像,一边看着眼前的女人。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游移,眼神转深。
☆、第11章
九点,课程结束。宋青瑶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她回到休息间,迅速换好衣服,收拾东西,走人。
别墅外,庭院里亮着灯光。中央的空地上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62。接宋青瑶来的司机站在前排驾驶座外,对她礼貌的弯腰,“宋教练。”
宋青瑶微笑点头,作为第三产业的从业人员,她深知做服务不容易。即使心情再恶劣,她也不会迁怒于人。
她径自走到后座,拉开门,坐上去,“江北,江上明珠。”
2.68米车内长度构成的宽敞空间,78种设计完美、手工精湛的木质精饰,极度舒适性的座椅,低噪声级,高候控制,宋青瑶仰靠在椅背上,有种做飞机头等舱的感觉。她知道季家有钱,季丰集团是这个城市数的过来几个经济支柱型企业之一。正因如此,当那个家庭残酷的将她拒之门外时,她毫无办法。
一股熟悉的男性香水味飘来。宋青瑶转头,这才发现身旁还坐了个人。
季慕衍双臂抱胸,姿态懒散的靠在椅背上。
“不好意思,上错车了。”宋青瑶推开车门,就要下车。小臂突然被攥住,不小的力道,迫使她身后往后仰去。脑袋撞上季慕衍的胸膛,他的手臂横在她腰间,将她箍住,动作强硬至极,开口的声音却是温柔而优雅,“宋教练今天辛苦了,作为孩子家长,我很感谢你,决定亲自送你回去。”
她仰起脸,正对上季慕衍弧线优美的下巴。男人浓烈的气息,铺天盖地将她包围。
宋青瑶闭了闭眼,稳定心神,淡淡开口,“谢谢。”
“不客气。”
“可以让我坐好吗?这样不舒服。”
季慕衍松开手,宋青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正。
车内前后座之间的挡板将后面空间遮蔽的很好,两侧车窗的车帘更是阻碍了外界的一切。两人独处在几近密闭的空间内,宋青瑶几近窒息。
她有些焦躁的由包里拿出黄鹤楼和打火机。抽出一根,点燃,正要送入口中,手腕被扣住。季慕衍脸色清冷,拿掉她手里的烟头。她欺身去抢,双手被季慕衍反扣住。他一只手制住她的身体,另一只手将刚刚燃亮的香烟在车内烟灰缸里碾灭。他盯着她说,“不要在我眼前抽烟。”
宋青瑶冷冷看他,“关你p事。”
话是呛回去了,但她接下来没有抽烟。她不想跟他进行无意义的纠缠。
车子在小区内停下,宋青瑶一言不发的下车离去。季慕衍按开车帘,看着女人的背影。橘黄色灯光下,她独自一人走在林荫道上。纤细婀娜的背影,勾出一丝寂寥之感。
宋青瑶走了几步,没听到身后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于是她知道季慕衍还在。她拿出手机,拨通路司译电话。
片刻后,穿着一身休闲装的路司译出现在小区道路上,宋青瑶三两步上前,扑入他怀里,将他紧紧搂住。
两人在路灯下进行了一个热烈的法式热吻,方才依偎着走远。
迈巴赫内,季慕衍眼如黑洞,指骨捏的发青。两人的背影已经消失,他心中那团不明火焰还在熊熊燃烧。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给我调一个人的档案。宋青瑶,唐宋的宋,青色的青,琼瑶的瑶,女人。”
他打开车载电脑,开了邮箱。很快,收到一份个人信息档案。宋青瑶素颜的证件照出现在眼前,季慕衍怔了几秒。
目光移至婚姻状况那栏,季慕衍表情唰的一下僵住了。他瞳孔不断紧缩,喉咙像是被什么箍住,呼吸不畅。
他已经不想再看其他任何信息,手指用力,关掉文档,靠在椅背上。
有夫之妇……
一个有夫之妇在夜店寻欢作乐,一个有夫之妇抽烟喝酒花天酒地,一个有夫之妇面对他时心跳加速、眼底含情,玩些欲擒故纵的把戏……
季慕衍点燃一支烟,用力抽上几口,狠狠吐出心头的郁气。他居然被这么一个不守妇道、行为放荡的女人勾引了。她用这种把戏,诱惑了多少男人?
季慕衍呼吸艰难,心头堵着那口气,表情森冷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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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瑶跟路司译相伴着回家。家里灯光亮着,空调开着,室内温度20,凉爽宜人。客厅的茶几上放着苹果笔记本,沙发上的抱枕七零八落。
路司译进门后,将电脑移开,由冰箱里端出切好的水果拼盘,放在茶几上。又打开液晶电视,调出宋青瑶喜欢的音乐频道。
宋青瑶懒洋洋的倒入沙发,双腿架在茶几边沿上。路司译叉起一块哈密瓜,送到她唇边,“老婆,辛苦了,”宋青瑶张开嘴,咬下。她的目光移至电脑屏幕上的cad软件背景,上面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模型。
“怎么不去书房,在客厅坐着多不舒服。”
“坐在客厅可以第一时间看到老婆回家嘛。”路司译又叉起一颗美国红提送上,笑眯眯道:“对了,今天收到喜帖,周末一个老同学办婚宴。”
“哦。”
“到时候要在温泉酒店住一宿。”
“你同学还挺阔。”宋青瑶咬着提子,唇角溢出些汁液,路司译倾身上前,轻轻舔舐。舔着舔着他探入到她口中,宋青瑶推开他,“我先去洗个澡。”
宋青瑶觉得,无能不如冷淡。冷淡能让人彻底断了那份念想,无能是有想法但不许。路司译对她的亲近程度和渴望程度,她能感受的到。但她不能对他说,你别碰我,别撩拨我又不能满足我。她只能自己忍着。
洗完澡后,宋青瑶由冰箱里拿出几瓶冰啤。
“我看你还有的忙吧。我去露台上坐坐。”
路司译笑起来:“老婆乖。”他知道,宋青瑶有时候喜欢独处空间,他也正有一个设计没弄完。
于是,两人一个在客厅里坐着,对着电脑忙碌。一个仰靠在露台的藤椅上,喝酒看夜景。立体环绕音响里放着an的《月光女神》,这是她很喜欢的一张碟。《scarboroughfair》的天籁之音,在温馨静谧的空间内流泻。路司译搬了个小凳,坐在沙发的对侧。这样,一转过头,能看到他老婆猫儿般慵懒的身影。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不过如此。
一个半小时后,夜已深沉,路司译结束工作,起身去露台。宋青瑶仰倒在藤椅上睡着了。地面上是散乱的酒瓶子。
路司译蹲在她身前,为她抚顺凌乱的长发,在她耳边轻声道:“老婆,回房睡觉好吗?”
“……不要。”宋青瑶半梦半醒的嘀咕着,皱着眉头,“里头闷。”
路司译无奈的笑了笑。他起身去室内,抱出了一叠被褥,铺在地面上,将枕头摆好后,把宋青瑶从藤椅抱到地铺上。察觉到宋青瑶细白的皮肤被蚊子叮出了红包,他去客厅里翻找出花露水,为她轻轻喷洒。接着又找出电蚊香,插在墙角的插座上。
他刚弄好蚊香,宋青瑶从地铺上爬起来了。
“怎么了?”路司译问。
宋青瑶呢喃,“上厕所……”
她的状态像是神游太虚,带着昏昏的酒气和沉沉的睡意,路都没走稳,差点栽了一跤。路司译赶忙上前,刚要扶住她,被她一把推开,沙哑的声音带着恼怒,“……走开!老娘结婚了!”这是她在外面应付不正经的人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路司译呆在原地,怔了怔。
她踉跄着往里走,进了厕所,关门。路司译守在外面。没一会儿,她摇摇晃晃的出来,摸到卧室,扑腾一声,栽在床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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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季慕衍的司机又一次来接人时,宋青瑶说:“不好意思,我已经单方面决定辞去这份工作。至于违约金,我会按照合同要求一周内付清。”
宋青瑶说的云淡风轻,心里很烦躁。她回来后认真翻了下合同,违约金居然是半年的报酬,这意味着她损失了七万二千块。这钱她用自己的小金库付得起,可无缘无故消失了一笔钱,真的让她非常不开心。
她不是经商的土豪,也不是千金小姐,虽然路司译跟人合伙弄了个工作室,收入还不错,但她从没有向他伸手要钱。他给她的联名副卡,她只在为家里购置大件时会去刷。她自己的私人消费和她的小金库,都是一个月一个月攒下来的。
但是,为了摆脱那个噩梦,她只能忍了。就当是破财消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