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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白蛇问我,我既舍不得月光,又就想起了小狐狸的嘱咐,就摇了头。
    白蛇见此,像竹叶飘落一样轻地叹了口气,就游开了。
    青蛇昂起来,僵着看它游远。
    但是看着看着,青蛇突然四处望望,拿那竖瞳瞪了我一眼,似乎教我闭嘴,就偷偷埋在竹叶堆里,以为白蛇没有发现,自以为隐蔽跟着游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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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一青一白两尾蛇游下了山。
    我没有跟过去。
    但是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不大久,、一场山火把我逼下了山。
    那一场山火来得猛烈。
    树海呼啦做了火海。
    火势熊熊,光焰火舌甚至染红了月光。
    大火烧尽了山谷里的树海,月光下,一片焦土。
    我连滚带爬,总算捡回一条猴命。然后,就被一个人类捡到了。
    因为对狐狸崽子说的什么修炼丝毫不上心,那时候我还是个浑身长毛的猴模猴样,捡到我的人类,就往我脖子上一套绳子,说:捉到一只呆猴子,耍猴的营生又可以开张了。
    我是第一次见到人类,忍不住盯着他们看,压根听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
    ☆、第5章
    自古红颜多薄命。
    齐家二娘子,就是个中翘楚。
    体态风流,眉目润秀多情。
    一开口,就是温软得能酥男人骨头的一把嗓子。
    好一副美貌,好一副狐狸精模样。
    纵使她学的是心似槁木的端庄,都掩不去那股风流多情的味道。
    她娘特别爱看着她顾盼神飞的秋水眸,看着看着,就爱得不得了。
    总是珍宝一样,扶着她的脸笑:“多美呵,多美呵。”
    “美得我恨不能给活挖下来。”
    这样的话听多了,纵然这位娘只是私下无人的时候嘴里胡话,齐二盯着她带笑的双眼,就恨不能离她这位娘十万八千里远。
    能说这样话的,自然不是亲娘。
    齐二娘子和几个手足的的亲生母亲苏氏,早在她们不过三四岁的时候,就一命呜呼了。
    怎么没命的?气的。
    齐家的老爷,凤眼一瞪,长须一抚,头上青巾称朴素,脚蹬黑靴坐如钟。
    喝,好一个威严丈夫。
    那瞧着就是正正经经的大家长,朴素端穆的规矩人。
    齐二掐着花,忍不住叹了口气:的确是位朴素的正经人。
    这位正经人,哪怕是各色妖妖娆娆一个接一个都抬进了府,也从来是敬着夫人。
    每每瞧上新人,进不进府邸,还都是要先听过嫡妻的意见。
    妻是要尊重的,不能随意亲近失了矜持,是要给面子里子的。
    妾是个东西,可以亲近亵玩,随意宠,也随意灭杀。
    要说齐家老爷的观点,在当下,那是再正常不过。
    所以要齐老爷这种正经人为了宠妾而灭妻,那是万万使不得的。
    先不说苏氏的娘家是诗书礼仪之家,惯是显赫的。
    光是灭妻的名头,那就是大大的难听了。
    所以,说尊重,齐二亲娘苏氏一直到死,也没见什么人敢不尊重这位原配嫡妻。
    但她就是死了。
    死得抑郁。死得人人都不解。
    你有儿有女,都是少小就称才貌的佳儿。
    你有父,父是侍郎,天子近臣,家族称显赫。
    你有夫,夫是规矩人,尊你敬你,相敬如宾。
    哪怕是连那些妾,也个个是卑顺的。
    除此之外,齐老爷在京中任职,氏族长辈都远在老家。上边也无长辈压制。
    你怎么就能气死了呢?
    从齐老爷的莺莺燕燕,到苏氏的娘家人,想了十几年都没想通。
    齐二也想不通。
    倒是比齐二大了一岁的同母亲姐姐齐大,曾叹道:“母亲是被自己读过的书害死了。”
    苏氏平生无他好,惟爱读书。
    然而奇的是,苏氏越是读书,越是抑郁,经常翻着书,无端流泪。
    最后,活生生把自己闷出病来,撒手人寰。
    因此齐大便说女儿多读书不好。
    齐二不敢反驳,只是私下觉得她大姊说得不对。至少不全对。
    只是到底是什么害死了亲娘苏氏?齐二思量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思量出个结果来。
    就在苏氏死后第三年,也就是齐二娘子齐萱堪堪六岁的这一年,齐萱有了个只比她大十岁的年轻继母林氏。
    就是那位笑着说“我爱得恨不能挖了它们出来”的夫人。
    齐二有时候心里也有些大不敬的念头,私心里就怨她亲娘苏氏,怎么就能这样去了,徒留几个儿女在别人手底下过活。
    只是这念头也就转转。
    照例念叨了几句,齐二放下手里修叶子的剪子,丢了花,遥遥听到自家那个幼小不省事的小婢在喊:“二娘子,二娘子,那耍猴的班子来了啦!”
    齐二笑起来。
    听说那猴戏格外有意思。
    ☆、第6章
    那耍猴的是个形容猥琐的婆子,脸上的混浊并着那风霜褶皱,言谈间谄笑叫人厌。
    而且那褐黄毛色的猴儿也是呆的,眼珠转也不转,木木地直视一方。
    抽它才动几下。
    几个娘子得了家中恩典,隔着纱帐瞧这稀奇猴戏。
    扇柄下切切曼声细语,一时又嫌婆子粗鄙,一时又觉猴儿呆蠢。
    看了一会,就有人厌倦了,轻摇着罗扇缓步走了。
    齐二娘子齐萱倒是不觉得无趣,只是瞧瞧各姊妹都退告了,就也有些意兴阑珊。
    左右看看,竟然只剩了她和同母的齐大娘子齐芷。
    齐芷双眼盯着猴子,手里的扇子在胸前摇得很慢很慢了,似乎看得精神很是灌注。
    齐萱一时诧异,又有些萎缩,又有些烦倦,不知该不该上前说话。
    大姊齐芷虽与齐萱乃是一母同胞,年龄也差不离,然而齐萱一惯对她是畏多于亲。
    如果说齐萱是面上举止是槁木似的端庄,那齐芷就堪称是闺阁里的排头,闺秀里的典范。
    女训女戒手不离,女红管家样样通。
    谨言慎行,绝不多行一步,不多说一句。
    出格逾越这些词,更是与齐芷半点无干。
    何况……齐萱至今记得少小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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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齐萱只有十岁,齐芷也是刚过了十二岁。
    春日,金色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纱窗,暖了木案。
    纱窗外,清爽澄澈的草木气息就浮了进来。
    这样的时节,倚着窗读诗是很不错的。
    齐萱就偷偷拿着李义山的诗读。
    那春衫薄,风又舒缓。
    读到“心有灵犀一点通”,在草木清香里,在舒缓的春风里,有些初长成的齐萱痴想一通,微熏了。
    这时候,帘子被掀了。
    齐萱慌忙间反手将那诗一盖,压了个刺绣在上边。
    正想斥责,却见进来的是一惯不大亲近的阿姊齐芷。
    齐芷一进来,面上的柔顺微笑就转瞬消融,眼光就和刀子一样,连春天的清爽柔美都软化不了,刀刀逼着戳向齐萱:“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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