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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有做过,对也不对?”
    这,这,这……
    他在诱导傻子翻供?
    夏初七心生疑惑地看过去,他的目光却没有放在她的身上。而她的猪队友兰大傻子,则再次低下头去,摇头否认了。
    “不!是我做下的,我讨厌她,他打我草儿,我就要打她!”
    哗……
    有人在偷笑,有人在叹息,有人在摇头……
    赵樽却没有表情,低沉好听的嗓音,带着几分不辨情绪的沙哑,“这不是傻又是什么?”
    略顿,他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范氏,加重了语气。
    “范氏,两个傻子合谋害了你,你当本王也是傻子?”
    夏初七闻言大惊。不仅是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王爷的偏袒实在太过明显,明显得就连兰大傻子都愣愣看着他,眼珠子都没有转。
    “小贱人!”
    范氏一跺脚,不哭诉了,也顾不得她老爹交代过不能说出来清岗县藏匿有朝廷钦犯,以免他受到株连,一切事宜等晋王爷离开了清岗再来处置的话了。
    泼病一犯,她哪管其他?
    “殿下!这个贱小淫儿她是朝廷钦犯,民妇有证据。”
    ☆、第009章  当腹黑撞上腹黑!
    朝廷钦犯?
    全场哗然,视线纷纷投向了夏初七。
    “放肆!殿下面前,说什么疯话?”
    率先发作的人,是范氏的亲爹范从良。
    大晏朝吏制严苛,当今皇帝又奉行“乱世用重典”,对待犯人刑罪俱重,动辄以杀结案,官吏如犯有失职罪,必将受到株连,丢掉乌纱帽挨板子都是小事,丢了小命儿也是常有的。
    警告地瞪了女儿一眼,范从良拂了拂身上的知县官服,觍着臃肿的身子上前,向赵樽行了个跪拜大礼,恭敬道:“殿下,这妇人乃下官小女,自幼愚顽不堪,言语无状……”
    赵樽冷冷一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只脸色未变地问范氏。
    “有何证据?”
    范氏偷瞄他爹一眼,声音弱了不少,“殿下,这个贱人来路不明,素来奸猾狠毒,民妇昨日与她争执时,亲眼见她额上有墨刑刺字,定是逃匿重犯不假,请殿下明查。”
    肩膀微微一抖,夏初七埋着的头,低得更狠了。
    赵樽看向她头顶,英武的眉峰之间,挤出一道浅浅的折痕。
    “你,走上前来。”
    心里‘咯噔’一下,夏初七心道完蛋了,目光越过人群望向了马上居高临下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心虚,她虽说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他视线里带了几分凉入骨髓的讥诮。
    难道他早就认出她来了?
    不该啊!那时天色昏暗,她样子又狼狈……
    苦着脸犯愁的寻思着,为了配合自家是个傻子的剧情,她吓得抖了几下唇,嘴巴一扁,张开双臂就抱住兰大傻子的脖子,一把鼻泣一把泪地蹭在他肩膀上,憋着声音哭起来。
    “傻子,我要回家,城里不好玩,不好玩……”
    范氏听她哭得厉害,脸上得意得紧。心知在这般状况下,晋王殿下不追究是决计不可能的了。重重哼了一声,她满是谄媚的讨好,“殿下,民妇此言千真万确,你只需拨开这小贱人的头发一看便知。”
    “来人!”
    赵樽盯着那两个紧紧相拥的男女,皱了下眉头。
    “拨开她头发。”
    哗然声再起,老百姓私底下的议论也多了起来。
    额头有刺字……那还了得?谁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见那傻子眼睛都急红了,范氏更加迫不及待,抢前一步,不等金卫军抓紧夏初七的肩膀,就一下拂开了她的刘海。
    “哗——啊——”
    人群里响起了倒抽气的声音。
    夏初七额头上没有预想的刺字,只有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呀,好大一个胎记!”
    “原来是个胎记啊,那范家娘子……识字吗?”
    “好好的小娘子,颜色还好,却是被那胎记毁了……”
    范氏呆呆盯住夏初七的额头,僵立当场。
    “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的……”
    夏初七哪肯让他们继续盯着看?她受了委屈一般,扭头趴在傻子的肩膀上,“哭”得那个撕心裂肺,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同情心泛滥的长吁短叹了起来。
    她却抖着双肩一直在憋笑……
    当然,那针刺的“贱”字虽说入体不深,可要彻底去掉却不容易,用激光都要无数个疗程,只靠中药更非一朝一夕,况且很有可能留下疤痕,她哪敢随便乱试?
    于是乎,她便寻了个折中的法子。
    此事说来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她的前世里,影视剧化妆使用的肤蜡不是稀罕物,爱美的姑娘们为了省钱自制肤蜡来遮眉毛遮疤痕的就更多了。只不过事情出得太急,她没有办法做出和皮肤颜色相近的肤蜡来,且黑色遮盖效果最好。于是就地取材,让傻子帮她找了制胶的原料皂荚和植物染黑的原料柿叶和冬青叶,加了一把锅底灰,再浸盐固色,熬制成黑色的肤蜡,均匀涂抹吸收,乍一看上去就像一个黑色胎记了。
    但这东西经不起推敲,虽偷偷整了范氏一把,她还得继续扮傻。
    “呜呜…欺负人……他们欺负嫦娥……呜呜……”
    她的戏越演越逼真,越逼真她就越可怜,而范氏就越遭人讨厌。
    “还不滚下去!丢人现眼。”
    范从良低低斥责了女儿,面对赵樽时,又换上了一副讨好巴结的脸孔来,“殿下,小女实在愚顽不堪,耽误了殿下行程,回去下官必当对她重罚。”
    他只是找个借口给范氏下台阶,不料赵樽却认真地问了。
    “范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范从良一听心里头就发了慌。按《大晏律》,诬陷良善者,应当反坐。为了给晋王爷一个交代,也为了顾及全城百姓的眼光,他慌不迭朝师爷使了个眼色。
    “殿下,下官现在就将这罪女押回县衙大牢,必按《大晏律》重重治罪。”
    治罪?夏初七心里冷哼。
    县衙门都是他范家开的,那大牢不等于她家客房啊?
    两个衙差心领神会地过来押了范氏就要走。
    赵樽却淡淡道,“慢!”
    范从良脊背冒冷汗了,“殿下?难道怀疑下官会包庇罪女?”
    赵樽唇角牵动着浅浅的弧度,声线还是淡淡的,“范大人多虑了,本王自是知道大人刚正不阿,不循私情。可范氏虽罪不可赦,胎儿却实在无辜。”
    谁也没有想到晋王殿下会为范氏求情,夏初七更是恨得牙根儿痒痒,她很难想象一个被称为冷面阎王的男人,会如此好心地顾及孕妇肚子里的胎儿,就这样放过了范氏……
    “谢殿下!”
    范从良喜得老脸红光,这个头磕得心甘情愿。
    可下一瞬,赵樽的话,却让他顿时如坠腊月冰霜。
    “拉下去,掌嘴五十,杖责二十,以示惩戒就足够了。”
    这神转折太快,一众人,石化了。
    只有夏初七心里了了,看上去他像是给了范从良天大的面子,实则却恶整了范氏父女一个哑巴吃黄莲。不过,这才符合红裤衩的闷骚本质。她早就知道,在那男人一板一脸的严肃外表下,有一股子“阴坏”劲儿,可以说无人能出其右。
    贱人,果然够贱!
    看上去不苟言笑,谁能想到他才是腹黑始祖?
    范从良反复被他折腾,满脸冷汗——
    “殿下,按《大晏律》,未审先刑,便,便不成规矩了。”
    赵樽‘嗖’的剜过来,杀气慢慢扩散,那股子生来便俯视众生的王者气势,冷漠傲兀,逼得人不敢抬头正视于他。
    “本王便是规矩,范大人可有意见?”
    “下官,下官不敢!”几个字范从良说得特别艰难。
    范氏哭喊着被拖下去了,掌嘴第一下便被抠掉两颗牙齿,惨叫声十分骇人。可围观的老百姓却再没有了半点议论声,驿道边上,除了猎猎的风吹拂旌旗的声音,只剩下范氏恸哭的哀嚎和棍棒捶肉的沉闷击打声。
    很难想象,这么多人同时在场如何保持肃静。
    可现场,真的很安静。静得范氏的哭喊声尤其凄厉。
    又血腥,又暴力,又惨不忍睹!
    晋王爷的残暴,平静下的狷狂,也再次得到了印证。
    一个孕妇如何能承受得起二十大板,夏初七已经没有心力去关注了。她只是在首次看到古代刑罚的残酷性时,突然产生了一种某贱王爷其实在杀鸡儆猴的错觉。
    很不幸的,她就是那只猴子。
    然而,当她试探地瞄向他时,那一束冷漠的视线却始终没有看她。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有认出她来,只面无表情地扫向郑二宝。
    “驿站!”
    “晋王殿下起驾——!”
    郑二宝尖细的嗓子一喊,停顿许久的金卫大军再次开拔了,一队队整齐地从远处经过,那声势浩大的壮观场面,让夏初七紧张得冷汗都湿透了脊背。
    终于,那冷鸷的一人一马掩在兵流里远去了。
    他没有认出她来!
    夏初七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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