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二叔父泄露考题一事,他没少受牵连让人质疑探花的资格,好在挺过了艰难时刻,所以少不得也要低调做人,换作以前这样的场合他是不出现的。
叶旭尧知道亲弟的为人,不是如傅年那样的浪荡子,“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毕竟有家室的人,外面的花草少碰,免得惹上一身腥。”
“哥,我明白。”叶旭融笑道。
经历过孙思琪这恶心二嫂的事情后,他对于心思不正的女人都有偏见,更何况这烟花之地的女子?就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他也不会动心的,毕竟他娘子那么美好,再有异心就天理不容了。
叶旭尧看着弟弟渐渐成熟的面容,看来也该是时候要为弟弟的前程铺路了,总不能一辈子待在翰林院,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走吧。”
兄弟二人俱都上马打道回府。
夜里冷得很,叶旭融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下意识地用手揉了揉眼睛。
“你眼睛怎么了?”叶旭尧发现亲弟的举动,不由得问道。
“这会儿不知道为何眼皮子跳得厉害?”叶旭融不明就里的道。
“哪边跳?”
“左眼。”
叶旭融不当一回事地回答兄长,叶旭尧却是朝匪鉴问了问时辰,然后才看向叶旭融道,“这会儿已交子时,左眼跳有意外之喜,看来是好事。”
“哥,你还信这个?”叶旭融吃惊地张大口看着兄长,他的兄长一向冰冷得让人难以接近,而且打小到大都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
“你嫂子信。”叶旭尧不以为然地道,老是听林珑念叨,他再记不住也枉费这个脑袋了。
叶旭融呆呆地看着自家兄长半晌,最后感慨地道,“哥与嫂子的感情真好。”
叶旭尧没有应这话,他家娘子他不疼还能疼谁?外头的莺莺燕燕没得恶心人。
“哥,你说我会有什么意外之喜?莫不是我要升官?”叶旭融猜测道。
叶旭尧道,“你不是不信吗?还问这些做甚?”
“你不说是嫂子信吗?那我自然也可以信几分。”叶旭融笑笑道。
兄弟二人闲聊着,感觉也没有多久,就回到了自家府邸。
叶旭融刚把马缰绳递给一旁的小厮,就看到妻子身边的大丫鬟兴着灯笼在等他,他忙道,“三奶奶让你来的?”
“回爷的话,三奶奶说让您回来后赶紧回去。”那大丫鬟答道。
叶旭尧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看来三弟妹是紧张你了,赶紧回去吧。”
叶旭融给兄长做了个揖,然后急匆匆地随着那打灯笼的大丫鬟回去。
叶旭尧抬脚也往南园而去,虽然妻子没派人来,但南园此刻仍是灯火通明,显然正在等他。
掀帘进去内室,看到妻子正兴奋地指使大丫鬟做小孩儿衣物,对这一幕他已是熟悉得很,不由得眼睛一亮,上前紧张地看着妻子,“你是不是又有了?”
林珑一脸莫明其妙地看着他,“谁说我有了?我这个月的小日子刚过去,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几天是谁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非要拉着她给他纾解的?这么快就忘了,她突然有几分可怜的看着丈夫。
叶旭尧本以为妻子怀了第三胎,就可以追生个可爱的闺女,哪里知道根本就是自己会错意,心底有几分失落,遂意兴阑珊地道,“那这会儿你在忙什么?莫不是霍源那家伙要当爹了吧?”
除非林琦有孕,不然他娘子兴奋个什么劲儿?
提及霍源,林珑就想到自家妹子,这成亲都年余了愣是没有消息,初时没着急,现在却不得不重视,“改日我要让张太医给琦儿瞧瞧才行,好在这婆母是亲娘,要不然指不定夫家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现在她庆幸霍周氏终于没法子再折腾人了,妹妹的处境更为宽松,至于霍源会不会有异心,这点她不担心,看得出来这妹夫极重视妹妹,哪里还能生出反叛之心来。
叶旭尧一听不是霍源要当爹,遂挑了挑眉道,“不是你妹妹,那还能是谁……”
林珑已吩咐好一众大丫鬟开始准备小人儿的衣物,遂挥手让她们退出去,假意没看到她们掩嘴而笑,没好气地看了眼丈夫,“你要当大伯了。”
叶旭尧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随后才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道,“融弟要当爹了。”
林珑大方地点点头,“今儿个三弟妹诊出两个来月的身孕,婆母都高兴坏了,我想着这也是好事,我们这一房人人丁也单薄,多添几个孩子也是好的。”
叶旭尧道,“难怪今晚融弟的左眼皮老是跳,你没说错,确是多添丁是好事。”
林珑一听,似乎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一面给丈夫换衣物一面急忙追问。
至于叶旭融那边,他在听到妻子小声告诉他这好事之时,不由得怔愣地坐在原位,一时间还消化不了这消息。
“你不欢喜吗?”苏妙珏有几分忐忑地问道。
“哪里?我欢喜得很。”反应过来的叶旭融忙一把抱起妻子转圈。
“夫君,你快放我下来,你转得我头晕。”苏妙珏忙圈紧叶旭融的脖子,真不知道男人表达兴奋为何就喜欢转圈?
叶旭融这才记起妻子肚子里还有某个小胚胎,忙小心翼翼地将妻子放下来,转而抱着她歪躺在罗汉床上,伸手轻抚她的小腹,“多大了?”
“两个来月。”苏妙珏笑得眼眉弯弯,“婆母说等三个月了再向娘家报喜,也不知道这胎生男还是生女,夫君,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都好……”叶旭融把头轻靠在妻子的肚皮上语无伦次地道。
苏妙珏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这辈子嫁给他是她最幸运的事情。
有夫,有子,就是一个幸福的家。
与叶家上下即将添丁的兴奋相比,苏州的方辩却是烦心事缠身。
他想甩下这糊里糊涂娶下的妻子北上去与妻女会合,可到底涉及到人家女儿家的闺誉,也就不能莽撞行事。
其实他也自责不已,当初为何顺水推舟地就同意了这门婚事?那会儿失忆的他连自个儿也记不起是谁,对方又挟恩求报,他的推却就变成了忘恩负义,这才无可无不可地同意了结这门亲。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我女儿与你已成亲,这多少双眼睛都能见证?你现在要休了她,这不是在逼她去死?她往后还能嫁给什么样的人,你想过没有?你这是不负责任。”一中年男子朝方辩大声吼道,“想当初若不是我们孔家救了你,你现在早就尸沉江底连渣滓也不剩。”
方辩一脸沉默地坐在那儿,这事情他是有错,可对方这开口闭口就是恩情确也让人反感。
一旁做少妇打扮的女子却是不停地嘤嘤哭出声来,她没想到本以为是大好姻缘却弄成这个样子,成亲那天开始就是噩梦不断。
她对方辩是动了心,可也没到刻骨铭心的程度,可她此刻若是放手,如亲娘孔姜氏所言,她这一辈子都毁了,还有何人会娶她?那会儿成亲见证的都是自己的亲朋好友。
孔姜氏见女儿哭得伤心,忙把女儿抱到怀里,朝方辩施压道,“你这是忘恩负义,珍姐儿有哪样对不起你?你倒是说出来啊,我不管你是否有妻室,无论如何你得给我安置好珍姐儿。”
孔令珍埋首在母亲的怀里哭得更为伤心,她一向循规蹈矩,一生中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令人救下落水头部受伤的方辩,她当时也是大发善心,只是没想到会牵扯出一段孽缘来。
孔家儿子孔令旗看到姐姐伤心难过,不过是十岁人儿,也双眼瞪着这之前崇拜得不得了的姐夫,“不许你欺负我姐姐,你这个坏人……”
“旗哥儿。”孔父大喝出声。
他并不想与方辩真的闹僵,随着方辩的记忆回笼,他也发现这人并不是一穷二白空有本事,虽然宏帮解散了,但方辩当初就转移了自己的财产,所以他在苏州还是有一大份家业。
这家业看得他火热,这生意比自己的摊子大得多,哪能真的放过这金龟婿?思及此,他施压归施压,却没有说一句不可挽回的话来。
方辩知道自己此刻退亲是伤害了孔令珍的名誉,但他实在无心于她,勉强给她一个名份也是害了人家,思定后,他仍是那句话,“我与珍姐儿的婚事是在我头脑不清楚之时应下的,我已说过有妻室,这样一来,珍姐儿嫁我岂不是更委屈了她?我愿意为珍姐儿出一大份嫁妆为她招婿,这是我对珍姐儿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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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迟了。
本来说好早上更的,但因事没能更上,只能向大家说声对不起,某梦鞠躬道歉!
☆、第四百六十四章打算
孔父如何肯答应?
不待方辩说完解决的方案,他就大声否决道:“方辩,你这是休想,我女儿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你现在要她二嫁,这是人该说的话吗?”
孔令珍哭得更伤心,声音渐响,似乎是对其父话语的附和。
孔姜氏大怒地瞪着方辩,“你倒是说得轻巧,这样招婿,我女儿能嫁得什么好人家?她的后半辈子过得不幸,你是不是要负责?方辩,我真的错看了你,当初以为你能为我儿带来幸福,我才会同意这门婚事,现在证明我的眼睛瞎了。”
她浑然不记得当初看上方辩是看上了人家的能力,想要用女儿去绑住方辩为自家出力,也不记得这婚事是自己这一方先提起的,方辩会应下也不过是报答这救命之恩。
孔令旗这小破孩双眼充满仇恨地看着方辩,在他的观念里面,这人是深深地欺负了他姐姐,等他长大了以后,必定要为姐姐报仇。
方辩也有几分恼怒,这孔家人对他有恩是一回事,可这般胡搅蛮缠就实在太过份了,他冷冷地看着孔父,其实这男人也正值壮年,死抓着他不放也不知道为哪般?对孔母倒打一耙的话语也相当的无语。
“如果你非要把你女儿留在我方家,那也行,我是要上京城与妻女会合的,到时候自然会留在那儿,你女儿就留在这里度过余生吧,我不介意多养一口吃饭的嘴。”他冷漠无情地道。
孔家人闻言都愣住了,就连孔令珍也顾不上哭,而是从母亲的怀里抬头看向方辩,双眼还有几分不可置信,她知道方辩一向不是个太热情的人,但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如此绝情,要让她守活寡一辈子。
孔父与孔姜氏两人反应过来都满脸震怒,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孔令珍却是突然从母亲的怀里起身,一头撞向桌角,速度快得方辩拉也拉不住,随后,额角出血的孔令珍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珍姐儿——”
孔父与孔姜氏大喊着女儿的名字,急忙上前去扶起气若游丝的女儿。
“你这坏人,你是大坏蛋,你要逼死我姐姐……”孔令旗却是不顾自己身体小,上前手脚并用大力地踢打着方辩。
方辩在孔令珍撞桌角的时候就已起身,看到那少女脸上的血水,他不由得怔愣在那儿,任由孔令旗拳打脚踢,动也没动,他没料到孔令珍会如此的烈性。
“你赔我女儿——”孔姜氏哭喊着就要去找方辩的晦气。
孔父抱起女儿,双眼目眦欲裂地看着方辩,恨不得吃对方的血啖对方的肉方才能解恨。
方辩在孔姜氏冲过来之际,推开孔令旗,上前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立即让人去把大夫请来给令千金诊治,趁现在还能救她一命,有什么话我们迟点再说。”
孔家人虽然想要把女儿赖给方辩,但对女儿的性命他们还是在乎的,所以现在与顾不上找方辩的晦气,赶紧救治女儿才是上策。
几人停下争执,急忙去把大夫请来,好在孔令珍终归是女子,撞桌角的力度不大,只是流了一点血并没有生命危险。
大夫给包扎好伤口,又开了方子吩咐注意事项,孔姜氏听得极仔细,忙一一点头表示会照办,期间偷偷地塞进了些银两给这大夫,看大夫收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后,这才又转身回内室去照顾女儿。
方辩没有进去人家女子的房间,而是在外等候,陪同他的还有孔父与孔令旗,毕竟男女有别,他们也不好往里面凑。
大夫一出来,方辩立即上前道,“如何?”
“无甚大碍,只要用药得当,连疤痕都不会留下,不过得好生休养一段日子才行,这期间不要再让她受到刺激了。”大夫道。
方辩的神色一沉,目光看向房里面,只觉得一片黑暗。
孔父详细询问了一番后,这才让大夫离去,在进去看望女儿之际,他冷冷地看向方辩,“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子,珍姐儿没事固然好,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与你拼命。”
方辩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转身就离开。
“这小子。”孔父大怒不已,显然是因为方辩对他的轻视而大为不高兴。
这段期间,方辩没再搭理孔家人,不过这事情一日没解决,他的心情也不可能好,心里早就飞到了京城妻女的身边,人却得在苏州不能动弹。
因他的生还,原宏门害他的人都害怕不已,暗地里又再施手段,正好撞到方辩的枪口,他把怒气都发泄在这些人身上。
孔家人也没有好过,孔令珍的脑袋缠着纱布,人却是萎靡不已,她的婚事现在成了一场笑话,任哪个姑娘家也都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