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的么?”
肖芊芹罔若未闻,缓慢踮起脚尖,鼻尖凑近他衣领间,寻找熟悉的味道。
厉风半靠在橱柜上,稳稳站着,没有躲退,她湿热的鼻息从他下颚拂过,渐渐往上移。
厉风从容不迫地伸手打开一旁的冰箱,拿了几块冰块放进玻璃杯里,然后倒了一杯冷水。
在她的嘴唇贴上来之前,那杯冰水毫无预兆地尽数泼在她的脸上。
肖芊芹张大嘴巴,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厉风睥睨着她,声音冷冷的:“清醒了没有?”
双手从他腰间撤离,她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清醒了就好,我们严肃地谈一谈。”
他关火,走出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隔着半条手臂的距离,肖芊芹也坐在他的身侧。
厉风两条长腿叠在一起,开门见山地问:“你实话说,究竟回来干什么?”
肖芊芹默不作声,厉风接着说:“当初不是走的很潇洒吗,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一直傻傻地站在原地等你,你想起来了就回来看我一眼?”
“肖芊芹,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自私吗,我都已经快把你忘记了,你这个时候又跑回来提醒我你的存在,然后你自己爽完了再拍拍屁股远走高飞,让我一个人收拾残局是吗?
他说到激动之处,迟迟没等到回音,低头望去,那个人脑袋歪着靠在沙发上,竟然又睡着了!
“……”
厉风深呼吸好几次,胸口剧烈起伏着,有火没地方撒。
半晌,心情平复下来,他站起身走进浴室,拿出来一条干毛巾丢在她脑袋上。
幸好现在是盛夏,天气这么热,她被冰水浇了一脸也没什么事,反倒可以降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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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上头安排厉风去h市出差考察,组里两个新人也得去,跟在他后头学习熟悉一下套路。
新人当然指的是肖芊芹和岳园了。
出发前的晚上,肖芊芹在家里收拾行李,期间总是不自觉的发起呆来,自从那天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厉风家的沙发上后,她跟他之间的氛围就变得更加怪异了。
具体哪里怪异她也说不上,每次跟他独处时,虽然他多数时间都保持沉默或者公事公办的态度,没有再紧追不舍地问一些令她难堪的问题,但这无形中还是给她施加了很大的压力,她做事时总是容易走神,影响进度。有一次她当着他的面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误,他该骂就骂,丝毫不留情面。
肖芊芹也不知道这种现象是好是坏。
票订的是第二天下午两点那班的直达列车,出发前,三人如约在检票口前汇合。
厉风到得最早,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岳园第二个到,肖芊芹在洗手间耽搁了一会儿,是最后踩点到的。
远远的便看见她今天穿了一条素净的半身长裙,逆风而行,长发飞舞,裙摆开衩处一朵别致的兰花幽然绽放,姿色天然,优雅大方。
她的气质全镌刻在眉眼之间,不娇柔做作,也无需太多的修饰,美丽不过信手拈来。
这样的女人,会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
岳园惊艳地迎了上去,将她从头至尾夸了一遍。
厉风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快速掠过。
几分钟后,三人排队进站,本来他们三张票是买坐在一排的。列车开动前,有个妈妈带着两个小孩过来请求帮忙,说是她小儿子的票买得比较晚,排到7号车厢了,她不放心让小孩子一个人坐那么远,所以希望能跟他们换个座位。
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肖芊芹听后很爽快地答应了,她跟岳园和厉风打了声招呼,然后拖着自己的行李从2号车厢调到了遥远的7号车厢。
高铁四小时的路程很快就过,到站下车后,厉风和岳园率先到达就近的电梯口,打了个电话让肖芊芹来此出口汇合。
她接到电话后立马加快了速度,提着行李箱从7号车厢急急忙忙地奔跑过来。远远便能瞧见一个白色的人影裙摆被风吹动,翩若轻云出岫,丰满的上围因为奔跑的动作而明显起伏着。
厉风不自觉地想起隐晦的灯光下,那两团在自己剧烈的撞击里上下摆动、形成一*雪白浪花的样子。
一时心思旖旎。
可随即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她穿着那一身浪漫梦幻的婚纱的样子,逶迤拖地,铺得长长的。
有网友曝出那套婚纱价值过百万,极尽奢侈。
他的眼神再次暗沉下来。
等肖芊芹跑到面前,喘着粗气休息时,厉风严词正色地批评了她:“你现在做事情可以直接越过上级批准了是吗,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擅自跟别人换座位。”
肖芊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听了厉风的话只觉十分无辜,“换座位也必须要经过上级允许吗?”这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厉风正容亢色地说:“当然需要。你不要忘了我们出来是工作的,不是玩的。形成安排得很紧凑,我们务必要争分夺秒,原本在列车上的时间我是打算跟你们详细地谈一谈明天要注意的事项,结果你没问过我的意见就走了,你说这样是不是浪费了时间?”
厉风说得义正言辞,肖芊芹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连忙低下头承认错误:“对不起,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下一次不会了。”
厉风板着面孔严肃地盯着她的头顶,余光瞥见她脚上的白布鞋不知道被谁踩了个脏脚印,几秒钟后才收回视线,转身走向电梯口。
肖芊芹和岳园互相对了个眼色,默不作声,也唯唯诺诺地拉着行李箱跟上他的脚步。
☆、83|720|家发表
这次出差为时三天,肖芊芹已经提前预定好了酒店,三人从火车站出来便直接拦了一辆的士开到酒店去放行李。
到达酒店已经是晚上七点半,酒店赠送了三张海鲜自助餐的餐券,地点就在酒店三楼的大厅。
肖芊芹三人来得比较晚,拿着盘碟去夹东西时,螃蟹和龙虾早已经被一抢而空了。
岳园还是小孩脾性,一路骂骂咧咧地回到座位上,不过很快就没有了抱怨声。吃不到螃蟹龙虾,吃吃扇贝和生蚝也是不错的。
吃自助餐靠的就是速度与食量,很快岳园就把面前的盘子给清空了,又兴致勃勃地要去拿第二轮,还热情地邀请了肖芊芹跟她一起去,肖芊芹低头看看自己盘子里的海鲜烩饭还没吃完,便说算了。
岳园一个人走了,肖芊芹光吃饭噎得慌,目光在餐桌上寻找起茶壶,刚拎起来准备要给自己倒,想起什么手中一顿,壶嘴在半空中转了反向,识相地先给领导倒。
一杯茶快要倒满时,领导下达了指令:“等下吃完饭后你到我房间来一下。”
肖芊芹抬起头看他,目光中有不解。
厉风说:“本来应该在高铁上讲的内容,待会儿补上。”
她明了地点点头,“喔,好的。”
就在肖芊芹刚点完头的那一刻,突然感觉到餐桌晃动了两下,她起初以为是对面厉风在踢桌子,下意识朝他那边看,却见他坐姿端正,双腿也规规矩矩的放着。
正疑惑时,桌子又连续晃动了几下,她的叉子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地震了!”
大厅里不知是谁低低喊了一声。
刹那间,原本安然坐在座位上享用美食的人们,皆慌张地站起身,一窝蜂地往门外冲。
肖芊芹懵了一秒,随后立即蹲下来,抱着头要往桌子下面躲。
半个身子刚塞进去时,一只手粗鲁地把她拽了出来,“下楼!”
肖芊芹没多想,赶紧跟着他往外跑。
也对,这里是三楼,并不高,能下楼就尽量下楼。
酒店里虽然有两座豪华的大电梯,但此时都不起作用,唯一的逃生通道却是又窄又拥挤,三人同排难行。
整栋酒店的人都堵在这里,你推我搡,挤挤攘攘,厉风凭借着个头高步伐大,已经跑在了前面。
肖芊芹走得慢了便跌进人潮里,像浮萍般被挤过来再推过去,混乱之中她大叫了一声厉风的名字,他回头目光寻找她,神色凝重。
隔着三四个人的距离,他朝她伸出手,她勉强触碰到他的指尖。
厉风握紧她的手,猛力一拽,她从人墙中挤出来,身形不稳,险些翻了个跟头摔下来。厉风牢牢接住她,一手楼住她腰间将她护在怀里,继续往楼下走。
接下来的路肖芊芹感觉自己整个人是被提着走的,或许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双手也紧紧抱住厉风的腰,恨不得能巴在他身上,就像找到了深海里的浮木,生怕再被冲散了。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到了一楼,才发现事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这次地震振幅并不大,持续时间也很短,他们跑到外面空地上时,酒店整栋楼基本上已经不晃了。楼梯里挤攘着的人群们也淡定下来了,若无其事地陆续往回走了。
h市这地震活动带果然是名不虚传,肖芊芹初来h市时遇上过一次,这次刚从国外回来又遇上一次,也不知是不是她太衰了。
常年在这生活的当地居民倒是见惯不怪、训练有素了,他们在空地上聊了一会热,很快就又有条不紊地回到餐厅,继续刚才被扫兴打断的大餐。
厉风倒是谨慎,说怕有余震,多观察一段时间再回去。
几分钟后肖芊芹才想起岳园,四周寻找起她的身影。她刚刚在大厅最里面拿吃的,应该没来得及跑出来,不过还好现在已经没事了。
想到这里,肖芊芹微微松口气,然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厉风紧紧握在掌心中。
她低咳一声,犹豫片刻,最后还是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一切平静如初。
厉风这才带着肖芊芹上楼,闹出这么个小插曲,他也没心情吃饭了,径直回自己房间休息。
肖芊芹和岳园住一个双人房,房卡在岳园那,她得先回三楼大厅找她。
岳园确实安然无恙,肖芊芹放心地拿着房卡上了八楼,回房间坐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起来刚才厉风说过让她吃完饭后去他的房间找他。
她坐在梳妆台前,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又抽了一张餐巾纸湿水,擦掉白布鞋上几个脚印,收拾整洁了再出发。
厉风的房间在九楼,肖芊芹懒得等电梯了,直接走楼梯上去。
房间是肖芊芹订的,她自然记得他的房号,顺着走廊一间间往下走就找到了。
她试着按门铃,半晌没人回应,然后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也许是给她留的。
“我进来了。”
她低低一声,推开门小步走进去。
没走几步,便听到里间淅淅沥沥的水声。
循声望去,原来厉风在洗澡,怪不得刚刚按门铃没人理。
这间房的浴室是半透明的,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落地窗后面,她依稀辨别出他昂着头,头发别到脑后,从花伞里喷出的水顺着他凸起的喉结往下淋。
他身上每一处的线条和轮廓都充满了刚劲有力的味道。
肖芊芹润了润唇,想想还是决定等会儿再来,转身正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