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愣了愣,显然没听说过有人敢这么直呼她们家帅气老总的大名。然后,小姑娘有礼貌地表示:“请问您有预约吗?”
凤凰说:“没有。”
小姑娘查了查,说:“川总现在不在公司,您留下联系电话吧,我会帮您转交的。”
凤凰没留电话,反而问:“那我找小赵,他不会也不在吧?我昨天才见过他。”
小姑娘又呆了呆:“哪个小赵?”
“川乌的助理啊。”凤凰说。
“哦,赵助啊!”小姑娘明显有些不相信,却又觉得凤凰不像在开玩笑,就试着往顶楼打了个电话。
很快,小赵就下来了,一路小跑到凤凰面前,脸色直抽抽。凤凰说:“我有点事要跟你谈,是在这里还是另外选个地方?”
川思的赵助在这栋楼里平时也是横着走的,但众人却亲眼目睹他小太监样儿引着这位运动装女士坐上了老总的独立电梯!
电梯很快上到顶楼,小赵心中忐忑却硬是得装作淡定,问凤凰:“要不要喝茶?还是果汁?”
凤凰的眼飞快地掠过房中各处,小赵见她不说话,转身就去准备茶水,却在下一秒被凤凰从背后袭来,整张脸拍在墙上,双手被桎梏在身后。
凤凰眯着眼,语气危险:“他到底在哪里?给你三秒钟,每隔三秒我就断你一根手指头。”
小赵从不知道看着鲜艳的凤凰居然会是一朵带着巨毒的大花,他一个大男人被凤凰拍在墙上动弹不得实在是很失面子,可他也不是坏人啊,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凤凰开始读秒:“一……”
小赵委屈极了:“老板不让我说……”
凤凰:“二……”
她抓住了小赵的食指。
小赵飙泪:“你放过我吧,我们做这行的最忌讳背叛老板了,以后我在这行混不下去怎么办啊!你放心,老板很安全很好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三。”凤凰说完,手指灵巧施力,将小赵的食指反向坳去。
那种彻骨的恐惧令小赵助理扔了节操:“在疗养院!老板在他老爹的养老院里!”
凤凰一时愣住了。
小赵再也忍不住地嗷叫起来:“松开啊快松开,我的手断啦!”
凤凰后退两步,小赵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脸从墙上拿下来,委委屈屈地抱手躲着凤凰。
“为什么不回来?”凤凰问。
小赵说:“他们父子的事很复杂的,我也不清楚。”
***
凤凰继续逼问,但小赵梗着脖子表示:“就算你卸了我所有的手指头,我都不会再说了。”
于是,凤凰就真卸了小赵十根手指头,然后把人送到了白医生那里。小赵泪流满面地举起自己的爪子问白医生:“治得好吗?”
白医生点点头,然后看向凤凰:“我以前说欢欢喜喜太胖,你不会介意吧?”
凤凰也点点头:“会的,所以等我回来你最好已经移民了,不然川乌都救不了你。”
从医院出来后,凤凰直接去了学校见软糖,软糖正在上语文课,她被老师点名起来读一篇课文,软糖其实有些偏科,此刻正皱着眉头看课本,凤凰守在外头等了等,才听她小声念起来,等她念完后,凤凰探头进去,说:“不好意思,我是凤珠的妈妈,可以让她出来一下吗?”
班里的同学都在窃窃私语,软糖穿过课桌走出去,听见同学们都在羡慕她的妈妈长得漂亮。
凤凰拉着软糖走到角落里,问她:“你爷爷的疗养院在哪里?”
“爸爸在那里吗?”
“恩。”
“我知道,你带我一起去。”
凤凰牵起她的小手:“可是我们都走了,谁来照顾妹妹?”
软糖想了想:“那我留下来照顾妹妹。”
凤凰点点头:“乖。”
“爸爸还好吗?”
“……妈妈会把爸爸带回来的,放心。”
软糖抓着她的手:“我不喜欢爷爷。”
凤凰抚了抚孩子的脸:“为什么呢?他对你不好吗?”
软糖摇摇头,不是不好的,但……她不想说出来让妈妈伤心。
爷爷总是说妈妈的坏话,所以她一开始才那么讨厌妈妈,可是最近她很喜欢妈妈了,觉得爷爷以前对她说的那些都是错的。
***
三千港,是一切开始的地方,玉城,是一切结束的地方。
凤凰搭乘的飞机降落在玉城,从机场出来,凤凰拦了辆出租车直奔三千港,路上的风景一帧一帧闪过,车子驶出玉城,在高速上飞快疾驰,高速旁有一个很大的房子,高墙电网铁门,有几个人等在房子外面,等着自己的家人从那里面出来,等着属于他们的一家团聚。
很快,便看不到那座房子了,凤凰低头捂着眼,那一路,她心里的伤口被重新撕开,血淋淋地淌了一路。
她害怕回来,就是因为那些曾经太过疼痛。
玉城没什么变,倒是三千港变了许多,从车上下来时凤凰差点就走错了路,这里以前没有疗养院,听说是初雪堂出资建的,凤凰朝路人打听,指路人教她要左拐去海边,到了海边就能看见。
凤凰有很不好的预感,她一路小跑找过去,原来根本不用别人指路,这个疗养院所在的地方她太熟悉了,那是她从小长大的家。只不过啊,家没了,以前的凤宅也被推到了,这块面朝大海的土地,建起了三千港人口耳相传的,初雪堂的川老板做慈善事业的疗养院。
她站在门口再也忍不住,一颗泪砸下来,落在滚烫的石头上,瞬间被蒸发。
院子很大,牌匾高高挂在上面,门口有保安,里面种满了绿树和红花,偶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出来散步,身旁的小护工亦步亦趋,护理周全。
听说只要是三千港户口,年迈且子女无法照顾的,都可以免费进来养老。
树下一片阴凉,凤凰穿过这片树荫,然后又进入了烈阳之下,直到走到院子深处,才看见后面的一栋小楼。有两个老者在石桌前下棋,凤凰看着其中一人,没想到那人已经老到她差点没认出来。
坐着轮椅的那人也看见了她,他的手里执着黑棋,停在半空中。四目对望,彼此的眼里都是恨意。
***
陪川海下棋的老人已经被人推走了,川海靠在轮椅上,说:“很吃惊吗?”
凤凰摇摇头:“不,恶有恶报而已。”
川海呵呵笑起来,他的喉中有浓痰,一下呛了起来,护工忙过来帮他排痰,凤凰紧紧握着拳头,即使亲眼看见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却还是不能平息她心中的怒火。
过了好久川海才恢复正常,他说:老“了,不中用了,不过我不怕死,你妈妈死的太早了,我活的太孤单了。”
“闭嘴。”凤凰撇过脸不去看他。
川海笑了,问:“是来找小弟的?”
“他在这里,我知道。”
“小鸟,在你找到他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川海点了点手边的遥控,轮椅车就滑到了她面前。
凤凰闻见了他身上腐朽的老人味,随即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川海说:“当年,是我害死天哥的。”
他说完,笑得得意,凤凰整个人都在发颤,即使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但亲耳听见了,又是另外一种震撼。一种,撕破了所有伪装,吃罗罗的撞击直至心底。
“这样,你还要见他吗?”川海问凤凰,“我们两家有血海深仇,你还想见他吗?”
***
小楼二层的卧房内,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夏日的艳阳,房间里一片漆黑,正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他瘦的背后肩胛骨凸起,将身上的衬衣撑起一个尖锐的角。他沉默地静坐在黑暗中,将楼下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第56章 只要你2
小楼里充斥着这个疯魔老人刺耳的笑声,凤凰皱着眉看向他,快速上前一步卸掉了轮椅上的电池盒。
“……”川海的笑顿时卡住了。
他宛如一截枯木,干巴巴地僵在座位上。
凤凰没想到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年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川老爹,此刻也经不住岁月的蹉跎,变得只能坐在轮椅里,离了轮椅和护工,他寸步难行。
她扯出一丝轻蔑的笑:“就你现在这幅样子,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川海的脸变得狰狞无比,张口骂道:“野种!”
凤凰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讨厌她,因为她的身份是凤天和若梅的女儿,她从小在若梅身边长大,她独享了若梅作为一个母亲的全部的爱。
而他,痴痴看着她几十年,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几十年。
凤凰将电池盒随手一抛,电池盒掉落在院中的小鱼池内,川海的呼唤唤来护工,护工是个健壮的男人,看起来并不简单。川海说:“拦着她。”
护工上前来挡住前面的路:“请离开这里。”
凤凰一个旋风扫腿,使劲全力踢在男人胫骨之上,护工没想到她会这招,在中招后急忙反击。凤凰自小练功,在生了软糖后日渐疏怠,但往日在凤家武道场里的记忆如同她身上的血脉,一丝一毫,她不曾忘记。她偷懒,川乌就陪着她,她累了,川乌就哄着她,但她如果说不想练了要放弃,川乌却不会惯她。
后来她顶着凤家大小姐的头衔遭遇过不少危险,在道上混,最怕祸及家人,凤凰那时才领悟老爹和川乌的苦心。
凤凰一个左拳,狠狠砸在护工肋下,她大喊:“川乌!川乌你给我出来!”
川海一脸笃定地坐在他的轮椅上:“别叫了,他是不会管你的。”
凤凰不信,红了眼地使了阴招,往护工下三路扫去,并且大吼:“川乌有人打我!”
但是啊,小楼里空落落的没有回应。
凤凰将这三年所有的火一齐簇到心头,愈烧愈烈,那年的离别,之后的思念,重逢的害怕,凤凰之后的每一拳都砸在命门,护工渐渐无法抵抗,整个人摔在地上,凤凰操起桌边的水果刀狠狠一贯。
刀锋插在护工的手指之间,泛着清冷锐利的锋芒。
“不要再挡我。”凤凰低语,“不要再挡我。”
护工被她那股杀气震慑,愣了两秒。
凤凰松开刀柄站起来,越过不断咆哮的川海,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
***
楼上有好几扇门,凤凰没有一一去看,她的直觉让她推开了中间的那扇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安静得令人难受。凤凰走进去,反手带上了门。她的眼适应了黑暗,看见有人坐在屋子正中央。一动不动,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