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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容夙可谓神龙不与凡人共语,他渐渐的生出了一些与众不同的想法来。
    他打心眼里觉着这个世道是个五浊恶世,充满了生老病死的痛苦,人与人之间充满了无耻欺诈,男盗女娼与卑鄙宵小遍布七国各地,饥饿,灾难,战乱,层出不穷,所以这世道并不是他所喜欢的,而容夙又觉着自己来历不凡,不该拘泥在这种污浊的地方,所以他骨子里面认为自己应该去一个真正适合他的地方,譬如天界,甚至于在他很久之前就对天界已经充满了向往。
    所以容夙的想法非常特别,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充斥着暴力血腥残酷的地方,与他的心上姑娘一起寻求天界的另外一片乐土。
    眼下,他已从苏墨那里已知道了天界的事。
    当然若想抵达天界更要众人一起努力,否则进入仙界更是一种难以达到的目标。
    更何况这次去天界的可不是他容夙与苏墨二个人,还有一大票的契约者,还真是拖家带口,容夙感觉甚为不易。
    甚至,倘若时机不对,人界并不是谁想要离开便能离开的。
    毕竟,他们在人界内还有诸多未完成的任务。
    只有彻底完成这些事情,苏墨方才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尽管这桩事情对于容夙等人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在容夙的眼中,燕隆与散修们不过都是些蝼蚁般的人物,每个契约者只要轻轻伸出一根指头,随意碾压一下,再踩上个两脚,就可以把对方全部都变成齑粉,那是何其的痛快与恣意,不过苏墨却说寻常人应有寻常人的处理方式,人界毕竟与魔界不同,苏家毕竟也只是寻常的商户人家,没有根基,也没有修为,目前顶多拥有一个官身,他们若是离开此地,不能带给苏家人过多的负担,毕竟寻常人的生活对于苏家来说才是最合适的。
    所以,这次他们要用人界的手法,来对付那些对苏家虎视眈眈的人。
    当然若是苏墨不阻止他们几个一起出手,容夙早就首当其冲,只身冲入燕府。
    杀他个七进七出,片甲不留。
    但是甫一想到苏墨另有其他安排,容夙当然很听话,他不会违背她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女人当然有她的打算。
    苏墨姑娘做事情总有一些长远的想法,这个女人是属于聪明型的女人,当然容夙公子也深以为然。
    只是苏墨这么一折腾,容夙立刻觉着自己的好日子更漫长了,他轻飘飘的叹息一声,俊美的面容泛起一丝漂亮的绯红色,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墨儿,你这个女人总是喜欢为旁人着想,你居然想让这些神龟绿帽子营的富家庶子们出去练兵,只为日后这些兵力完完全全被苏家收走,为苏家利用,成为苏家手中的利剑,长矛,长枪,对不对?”
    然而抱怨归抱怨,他一定会满足她的这个想法,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要是苏墨想要做到的事情,他都会尽量去满足。
    为了所谓的飞升大计,容夙身为大营总指挥官,当然是义不容辞。
    只要他出手指挥这些新锐兵力对付那些燕家的人,出手对付散修们,相信必然是无往不利战无不胜的。
    但见容夙此刻穿戴着华贵的衣衫,一个人静静地立在帐篷内,他虽然与其他男子的性子不同,很高傲,很冷漠,从不欣赏任何人,但是一旦陷入了情网后就彻底变了一个人,他只会对苏墨另眼相待,偶尔也会在苏墨面前撒撒娇,而在他撒娇的时候旁人都会把他当成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就是苏墨也会有这种错觉。
    容夙精明的察觉到,女人面对一个可爱少年的时候,总是爱心泛滥。
    于是,他可以求包养,求蹭饭,求暖床。
    甚至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偷偷溜到了浴室内,求共浴。
    总之好处多多,言之不尽。
    容夙这时抬起了头,外面正是晨曦淡淡如金纱,浊世公子沐浴在朦胧阳光中,他看着前面马场上的女子一身素雅的青衣,在马背上展现出高人一等的骑术,轻轻松松教导着众人,但见她身形妖娆,容颜妩媚,艳光四射,风姿如画,衣袂飘飘,如同落入凡尘的美丽仙子,众人的眼睛看的都已直了。
    容夙勾起了嘴唇,唇边流露出一抹又傲然又可爱的笑意。
    他的女人,果然是最棒的,绝对一流。
    当然若是挖了那些觊觎者的眼珠子,也就更尽善尽美了。
    此刻,苏墨也回眸瞧见了少年,二人对望了一眼,唇边都勾起了会心的笑意。
    容夙忽然撅起嘴唇,瞪着圆鼓鼓的眸子,向着她挥了挥袖子,大声叫道:“墨儿,回去时把我也捎带着,这里的饭菜委实不可口,还有我不会骑马,你要抱着我回去。”
    周围的将士个个吐血。
    这位爷也太能说谎了!而且如此脸皮厚!
    他们怎敢相信这位就是铁血容夙?
    是夜,风雨欲来,云层滚滚,天色越来越暗。
    燕府内,但见燕隆穿着华贵的绸衫,俨然一副尊贵王侯的模样,却是面容阴冷的坐在屋子正中。
    书童战战兢兢地给他端茶倒水,偏偏不慎给倒出了一些,流淌在了桌面,弄湿了一张记录的宣纸,立刻被燕隆一个茶盏砸到头上,头破血流。书童一声不吭,忍着痛收拾着地面,接着惶恐不安地逃了出去。
    “这些混账东西,真是笨手笨脚的东西,真该剁了他的手以儆效尤。”燕隆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些日子里他已处死了三个亲随,但凡稍微有一点不如意都会把对方置之于死地,导致他身旁的人手不够用,眼下只好作罢。
    “不错,这些小厮是该换了,老爷不用放在心上,我们会给您寻来合适的。”
    这时在燕隆周围站着几个谄媚的谋臣,个个信誓旦旦的说着。
    “罢了,先说正事要紧。”燕隆挥了挥手。
    “是,吾等洗耳恭听。”众谋臣齐声说道。
    这些谋臣都是一些当年考中科举的举人,但是苦于没有好的职务,到后来都投靠了燕隆,他们是燕府之中唯一受到礼遇的食客们,只因燕隆本人的肚子里并没有什么墨水,却很是喜欢附庸风雅,尤其身旁有些文人墨客出谋划策,更是彰显出他的身份,而这些酸溜溜的骚人墨客也自以为是天下无双的智囊,尤其善于察言观色。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发现燕隆的神色越来越糟糕,目光也格外的阴沉。
    周围的谋臣心中有数,他们知道燕隆为何会如此的真正理由。
    只因为燕隆大意失荆州,财力势力都被苏家的人给抢走了。
    当初燕隆心中立下计策,本来想要让这些贵族新兵羞辱那个新来的护军使一番。
    却根本没想到反过来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上千人的新兵居然都被苏家人给收走,不但成为了苏家人的私兵,更让燕家沦为了世人的笑柄。
    偏这世上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随后,在燕隆那里便发生了一些更糟糕的事情,自从燕国临海实行免税后,百姓们欢呼不迭,但是燕隆的收入越来越低,越来越少,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固然燕隆大人如今还可以养得起十几个娇妻美妾,也可以养得起一百多个歌姬伶人,却是唯独养不起燕家上千名的私兵。
    贵族都知道,养一个精兵,可以足够养三名容貌中上的妾侍。
    若一个贵族不能养兵,那他就失去了利爪,失去了爪牙,那他自然什么都不是。
    就在燕隆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
    城外,越来越多的难民都聚集在了这里。
    一旦难民们聚集一处,燕隆的政绩当然也不会好。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燕隆慈悲心大发,愿意用大量的物资来安抚这些难民。
    当然他若用武力驱逐他们也不失为一条有效途径,倘若燕隆派人去杀死几个领头人,其他难民也当然会一同散了,但聚在这儿的难民却是其他地方的十倍之多,若要残害驱逐屠戮他们,那么燕家的口碑自然也就彻底败坏,毕竟在他周围也并非一块铁板,暗中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只要被言官参一本,他就在燕国朝政中吃不了兜着走了。
    七国上下,任何一个官员都在一门心思的追求名利,追求威望,他燕隆绝对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在燕国,他燕隆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很多人都坐着等看他的笑话。
    想到这些,燕隆愈发感受到了空虚寂寞冷,更加愁眉苦脸了起来。
    此刻,一个谋臣已善解人意的倾身向前道:“燕隆大人,那个苏家的陌哥只不过夺了一些贵族兵而已,手中总共只有上千多名军士罢了,都是一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贵族废物而已,而且也是一些酒囊饭袋,您何苦来哉生出这么大的烦恼?在下一直很相信凭着燕隆大人的手腕,燕国临海周围的税收都迟早都会纳入您的麾下,何况,那个苏家陌哥以前是个病秧子,现在也不过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说着他还不屑的甩了甩袖子,仿佛不愿提到这个人。
    燕隆这个老狐狸立刻冷冷地哼道:“好了,苏家的陌哥没什么了得,我担心的是那个苏家的女人。”
    “苏家的女人?”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不错,此女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那么多令人不可置信的事情,能让上千兵力都成为了苏家的兵力,还能发得起军饷,不显山,不露水,我觉着她似乎是个身份来历不凡的……你们有没有查清楚?”
    “当然查清楚了,玉壶夫人说过他们不过是些墨门弟子。”
    “后来她去了金虞堂当了妖姬,嫁给了闻人奕,不久又和离了,现在是个没人要的。”
    “是啊!还有据说苏家院内发现了宝藏,私以为那些军饷都是出自宝藏罢了。”
    “总而言之,他们只是侥幸而已。”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居然把苏家贬低的一文不值。
    “荒谬,你们实在是荒谬。”燕隆这时候目光扫过众人,心中已经发现了端倪。
    众人个个表情呆滞,不清楚为何会说他们荒谬?
    燕隆懒懒地往椅子上一靠,一哼道:“都是你们这些人信誓旦旦的说她不过是墨门弟子,顶多来自隐门,还被男人抛弃,还有苏家人不过是发现了一些宝藏,所以才能发下来军饷,但是这样的女人又怎能真正收服上千贵族庶子士兵?又如何买得起护军使与监察使的官衔?那要花销多大的一笔银子?”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他们当然不知道一个三品官员需要多少银子?
    只因为他们勉强是个八品官员,目光短浅,见识浅薄。
    燕隆接着缓缓饮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道:“若非只是买官,那些宝藏倒是也说得过去,但是那一笔军饷绝对不是小数目,收复一群贵族兵士更是不易,苏家那小院子里面难道能藏下这么多银子而不会被人发现?或者除非里面藏的是银票,亦或者藏着的是灵石?乃至于乾坤袋?”
    众人不由面色一白,若是苏家院子藏的都是银票,只怕是百年来,早就变成一堆灰了。
    若是苏府的宅子里面藏的是灵石,或者藏着的是乾坤袋,那就更不可能?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介时肯定引来的不是寻常人,都是修行人。
    那么苏家早晚会出大事,早早会被灭的一干二净。
    然而,苏家到现在还没有发生任何不妥的事情,就是苏家的背景也不过是寻寻常常的商人,却能在燕国临海轻易做到这个地步,这似乎并不符合逻辑与常理。
    众人忽然意识到,苏家实在是让人摸不透。
    诡异,蹊跷,神秘。
    燕隆冷冷看了一眼众人,立刻眯起眸子。
    半晌,他摸了摸下巴道:“不管怎样,这次我已经想到一个对付他们的法子。”
    众人不解,上前施礼问道:“燕隆大人,请问您究竟有什么办法?”
    看着众文人们恭恭敬敬询问的模样,燕隆心里觉着很受用,非常受用,不由冷笑一声,“办法很简单,既然他们苏家精通做生意买卖,镇子里的铺子也很多,而且如今又都有了私兵,还有银子发军饷,却偏偏不让我们燕府的人收税,害得我们燕家如今居然发不下来军饷,既然他们不仁,我们就不义。”
    众人附和道:“对,对,我们就不义。”
    燕隆此刻微微顿了顿,接着语气沉沉道:“我们可以把自己本镇的士兵伪装成难民的样子,把苏家从头到尾的打劫一番,还把镇子里家家户户的铺子都顺道劫一劫,但要把苏家的铺子劫个干净,顺便充当军饷。”
    众人立刻眼眸一亮,纷纷点头赞叹道:“好主意,真的是好主意啊!”
    燕隆的表情也是非常得意,他这次可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的毒计,首先他打劫苏家的铺子只是其一,但若是难民出来抢东西的话,苏家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同时也会派兵来赶走他们,到时候也难免会发生磕磕绊绊,口角之争,那么失手杀死一两个“难民”也在所难免。
    到时候就不是他燕隆不仁不义了,而是苏家卑鄙无耻。
    那些朝中的言官自然不会针对他燕隆。
    他悠悠然的捋着胡须道:“总之,要让众人知道燕国临海没有我燕隆是不行的,而那个苏家小儿根本就不够看,因为他们根本无法保障众人的安全,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还会出手伤人……”
    这时有人目光灼灼地问道:“燕隆老爷,那我们是从街道开始下手,还是从苏家开始下手?”
    燕隆冷笑,“当然要分成几路,抢的越快越好,声势越大越好。”
    忽然,他顿了顿,沉吟了片刻道:“只是什么时候动手会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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