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舅舅那样的脾气和性子,梁佑荣觉得傅文睿肯定是给赵言修留下疙瘩了。傅文睿待梁佑荣一直很好,梁佑荣就想给他舅舅刷一下好感度。
于是,和宋添财聊起家常的时候,开始拐弯抹角的说道:“我舅舅那人性子急,虽然瞧着精明,做事却有些急躁。他给你们带来了困扰了吧,哎,其实,我舅舅那人前半生日子也不好过。”
其实,说实话,傅文睿如何,宋添财是没什么心情关心的。不过,能听听一天到晚以拆撒他们为目标的人八卦和不幸,宋添财心里倒是有些兴趣的。谁让傅文睿老是喜欢自作聪明呢。
所以,宋添财并没有接话,打断梁佑荣的话。赵言修心里也是有些好奇的,瞧着宋添财的模样,也坐着不动不说。
梁佑荣一看他们两个这样模样,知道他们不反感,就顺杆子说下去道:“我姥爷是个痴情种子,处处宠着妾氏和庶子。早年,虽然有我姥姥护着我舅舅和我母亲,可在内宅之中,不得父亲喜欢,他们的日子也过的颇为的艰难。我舅舅小时候又聪明伶俐,心高气傲,觉得我姥爷不喜欢他,他就更要表现的优秀。把他的庶弟压的黯然无光,为此,我姥爷就更不喜欢他了。常常为了些小事就训诫他,还罚他跪过不少次祠堂,可他毕竟是嫡子又是长子,我姥姥素有贤名,他又聪慧优秀,族里的族老们上门找过我姥爷几次。明理暗里的警告我姥爷,没想到却更惹了我姥爷的厌恶,早早的把他打发了去书院读书。”
“他在书院读书好,很得夫子和同窗喜爱。还考中了秀才,眼瞧着前途大好,又被我姥爷搅合了。只能拿着我姥姥闹回来的一些银子和铺子去做买卖,誓要混出个名堂让众人瞧瞧。他南下遇到了林家庶子林黔西,林家都是嫡系继承家业,庶子到了年岁就给笔银子分出去。林黔西得了银子在南边做生意还是有手段,他武功很好,和我舅舅不打不相识,两人都是做买卖的,渐渐的从相熟到好友,最后成了一对。”说到这儿,梁佑荣停了一下。
宋添财和赵言修倒是一愣,原来傅文睿以前还有过这么一段。瞧着他现在对着他们的反对态度,怕当年他这段恋情的结果也不会太好。
本来,这事梁佑荣是不想说的。家丑不外杨,但他舅舅对宋添财和赵言修两人在一起的态度太过了。怕是早就引得这两人的芥蒂,梁佑荣既然要给他舅舅刷好感,自然要解释解释傅文睿的心结,至少让这两人理解傅文睿些,不要太怪罪他。
再说,当年的事情,梁佑荣即使不大清楚怎么回事,可听着他舅舅的语气,赵言修的走丢,倒是和林黔西扯上了关系,告诉赵言修一声也是应当的。所以,梁佑荣才想着把林黔西的事情告诉赵言修。
不能让赵言修彻底改变对他舅舅的看法,争取软化一下赵言修对他舅舅的态度也是好的。
第117章 保证
梁佑荣接着说道:“我舅舅这个人看着精明,其实是个傻的。因从小瞧着我姥姥为个妾氏受尽委屈,心里早早的就决定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所以,和林黔西好上了之后,对他就是一心一意了。两人在南边过了几年逍遥日子,可这事终究还是给我姥姥知道了。”
说到这儿,梁佑荣叹了口气:“我姥姥就这么个儿子,哪能见着我舅舅和个男子在一起,断了传承香火。以重病为名骗了我舅舅回来,让他赶紧娶妻生子。为此不惜装病来逼迫我舅舅,姥姥一生命苦,对舅舅和母亲却是一片慈母之心。舅舅待她至孝,至此,为了姥姥的安康,舅舅答应了姥姥的要求。不过,姥爷那心爱的妾氏却得知了姥姥装病骗舅舅,她是巴不得舅舅和男子结契的,好把傅家的产业都留给她儿子。所以,故意的在众人面前揭穿了姥姥装病,舅舅那个时候年轻气盛,最受不得人骗。觉得自己一番孝心都成了笑话,立马收拾东西回了南边,和姥姥气上了。”
“没想到姥姥被这妾氏一气,又瞧着儿子怨怪上了她,倒是真在心里难受上了,憋出了病。等我娘知道后,回去伺疾,赶紧给舅舅发了信。我舅舅本不信的,以为又是姥姥装病骗他回来,我娘连发了好几封信,他才急了,从南边赶了回来。可这样也迟了,只见了姥姥最后一面。姥姥临终前只告诉舅舅,这傅家只能给她的儿女,若是被刘氏和她儿子得去了,她就是去了地底下也不会瞑目的。之后,姥姥就去了,舅舅本有五分愧疚,就变成了十分,越发的恨起了刘氏和姥爷来。”梁佑荣对他姥爷傅广仁也是十分的看不惯。
既然明媒正娶了自己的姥姥,就算不喜欢,那也要给他姥姥正室该有的体面。吴氏是傅家上了吴家门去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儿媳妇。傅广仁却这么理直气壮的作践他姥姥,这样的做法既不明智也没手段。
梁佑荣看着赵言修和宋添财聚精会神的听着他说话,开口道:“姥姥会没了,一大部分是被刘氏和我姥爷气的。她临终的遗言一直压在舅舅的心上,要想继承家业,舅舅必要先有子嗣。不然,族人也不会答应的,姥爷就更有理由把家业给庶子了。娶妻生子,依着林黔西的性子那和舅舅也就完了。一边是情人,一边是母亲的遗言,舅舅那段日子过得实在是幸苦。”
“舅舅最后还是和林黔西在一起了,可舅舅觉得愧对姥姥,心中渐渐有了心结,两人的感情也有了间隙。当年你走丢之后,林黔西以为舅舅有了私生子,一怒之下,不知所踪。而我舅舅那个时候却被人陷害,缠上了官司。陷害我舅舅的人却是林黔西的家族林家,甚至,他们还在舅舅的身上做了套。为此,要证明舅舅清白,就只能让林黔西出面作证了。可偏偏林黔西没出面,舅舅一下子就恨上了林黔西,觉得他先前为了林黔西惹了姥姥生气,甚至没完成姥姥遗言很是可笑可怜,彻底的和林黔西决裂了。”梁佑荣把当年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当然,这只是他听到的消息,其他的内情,他却是不知情了。
宋添财和赵言修相互看看,眼里都有了些变化。
也难怪当初傅文昭派了婆子抱着赵言修去傅文睿那儿遇见林黔西,林黔西会认为赵言修是傅文睿的私生子。有这些前情在,还夹着亡母遗言,林黔西会误会也不算奇怪,只能说两个人都不够信任对方罢了。
林黔西自认为傅文睿背叛了他,有了私生子,心里怕是恨上了。而傅文睿却觉得恋人最后站到了家族那边对付他,先前他所做的种种都成了笑话。依着傅文睿那么心高气傲,两人能走的下去才怪。
傅文睿对他们这么看衰,原来是自己亲身有了这么一出。不过即使知道了这些,宋添财也不觉得傅文睿就能被谅解。他的不幸是他的不幸,却不能照搬到赵言修和自己身上来。
不过,梁佑荣说了这么多,也不是一点用也没有的,至少,宋添财心里平衡了些,也对傅文睿的讨厌少了那么一丢丢。但心里还在不喜欢他,这点是没法子改变了。
赵言修倒是开口向梁佑荣问道:“那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梁佑荣看了一眼赵言修,觉得自己说的话还是起了效果的,开口道:“舅舅回了泉州,让我娘帮着相看娶了四品官员的嫡女,次年生了个儿子,不过,我那舅母是个福薄的,没过多久就生病没了。舅母的兄长和母亲担心舅舅一个男子照顾不好孩子,把孩子接回舅母娘家照顾了。现在在京城明正书院读书,才学很是不错,说不准要走科举的路,以后做官。而林黔西听说在南边生意做的很大成了林家的家主,也娶了一房妻子,生了一个儿子。舅舅和他颇有水火不容的趋势,两人在生意场上斗得厉害。”
说起这个,梁佑荣也觉得无语,傅文睿和林黔西都已经分开了,各自娶妻生子,本该没什么交集了。偏偏两个人就成了死敌,在商场上你坑我,我坑你,简直是势如水火。甚至为了和林黔西作对,傅文睿还把傅家的生意重心移到南边去,瞧着这架势完全就是不死不休啊。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在闹什么劲,弄得梁佑荣也看不明白,他舅舅也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当年的事情过了就过了。怎么就非得和林黔西过不去呢,他舅舅娶亲,林黔西就跟着娶了,林黔西在西街开铺子,他舅舅必定要在林黔西铺子对门开一个一样的铺子,两人不知道打了多少回价格战了。
林黔西得了什么宝贝,他舅舅必是要再寻一样宝贝压过他;他舅舅看上了什么好东西,林黔西总要动动手脚,能抢过来的就抢,抢不过来的就搞破坏。这两个人就是一个宗旨,对方不开心了,他们就满足了。
把恋人搞成这样的死敌,梁佑荣长这么大,还真只见过这么一对。
傅文昭为此不知要劝了多少回,可惜,别的事情都好说,就是这一件事情,他舅舅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看着样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悔。
这些话,梁佑荣就没细说,好歹还是要给他舅舅留些脸面的。
得知了这么个大八卦,宋添财对着梁佑荣总体还是满意的。当然,梁齐重小朋友为他老爹加分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宋小宝已经和粱齐重结成了良好的革命友谊,两人拉钩钩的约定了下次去梁家玩耍的决定。
梁佑荣也没留在宋家吃饭,虽然这回宋添财真心了不少,可梁佑荣却很有眼色。知晓赵言修不想和他们都牵扯,也不会非得留在宋家打扰。依着他们和赵言修的前情,不是留在宋家吃顿饭就能缓和的。
梁佑荣一走,宋添财和赵言修商量了起来。两人交换了傅文睿事情的听后感,宋添财对着赵言修说道:“言修,你可得信我,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最为重要的就是信任。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你的,你别担心我会不信你。”
虽然宋添财觉得他决定不会像情商那么低的傅文睿做事那么欠考虑的,但宋添财还是习惯性的说了一下。
赵言修点点头,他是不信他大哥会对不起他的。如傅文睿和林黔西的事情,说起来是他被人抱着贸贸然的上门惹下的祸根,可其实两个人早有隔阂,相互不信任了,才是他们决裂最根本的原因。
宋小宝送走了自己新认识的小伙伴,显然兴致不高。好在宋小宝是个好哄好忽悠的,宋添财陪他玩了一会,又给他讲了几个故事,许诺了带他去镇上玩就把他哄好了。
而关于傅文昭的寿辰,赵言修和宋添财商量,最后决定画副画给傅文睿做生辰礼物。既然梁佑荣请了他们。傅文昭的身份又在那儿,赵言修不可能什么表示也没有。所以,就想到了画画,既经济又不会失礼。
这主意还是宋添财给拿的,两人没事的时候就开始准备这副图了。宋小宝也像个小尾巴似得跟着他们转,天天用毛笔洗脸,可字还是没多大长进。为此,赵言修只好又化身严厉师傅,开始了每天按时定量的布置功课。
宋家二老偷偷的心疼了一会,可瞧着宋小宝的字越认越多,写的也端正能看了,心里想着还是赵言修靠谱有学问。严师出高徒,这句话真不假,以后,在宋小宝的教育上,宋家二老只信赵言修,宋添财这个做父亲的意见和威信在赵言修面前一比,立马碎成渣渣。
而梁佑荣带着梁齐重回了梁家,傅文昭早就佛堂等着他们了。
梁齐重小跑着去了傅文昭的屋子里,一进屋就扑倒傅文昭的身上,很是欢乐的说道:“奶奶,我今天去小叔家了,他家有个小弟弟可好玩了。还有宋叔叔,他和小叔可厉害了,给小弟弟做了好多好玩的玩具,我都没玩过。宋叔叔还给我吃了好吃的,我和小宝弟弟约好了,要请他也来我家玩。”
傅文昭一听,笑了起来,摸了摸梁齐重的额头,发现他出了不少的汗,对着徐氏说了几句,就哄着梁齐重道:“好,奶奶过几天就去帮你接小弟弟过来。你先去跟着徐嬷嬷换身衣裳去吧,不然,你要是受寒了,就不能和小弟弟玩了。”
一听不能和宋小宝愉快的玩耍了,梁齐重立马乖乖的跟着徐氏去屋内换了衣裳。傅文昭这个时候才和粱佑荣说道:“阿荣,今天可见到你弟弟了,他这段日子过得可好。上次是我没想妥当,言修这孩子最是重情义,赵家夫妻对他有大恩,我竟然没记起他们,只想着给他谋个前程了,言修该是怪我了吧。”
梁由荣听着傅文昭这么说,立马安慰道:“娘,您想多了,我和小弟说了你要过四十九岁生辰,他还说要提前几天来给您祝寿,怎么会怪您了。您多虑了,我看小弟面冷心软,咱们多处处,总是能把他的心捂热的。”
傅文昭一听赵言修要来看她给她祝寿,脸上就笑成了一朵花,开口道:“言修有心了,看来,还说你舅舅做事毛躁。不然,也不会事事都让言修给拒了。”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主要还是舅舅性子左了,总想着拆散弟弟和那宋家小子。做得太明显,引得弟弟烦了。说句实话,弟弟和宋家那小子识于微末,处于患难,我们虽然是他的至亲,可论感情,却是万万不及宋家小子在他心里的地位的。舅舅这么急吼吼表示出对宋家小子的不满,也难怪弟弟难以对他生出好感了。”梁佑荣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今天这么一见面,就把赵言修的性子摸了七八分了。
傅文昭何尝不知道自己胞弟的性子,她苦笑一声道:“这还不是姓林的害了,你舅舅以前也没这么偏激。和姓林的斗了这么多年,倒是让他越发的性子左了,我虽然也担心言修和宋家小子在一起受委屈,可也不会这么直接插手进去。可偏偏你舅舅就是那样的人,但他心却是好的。”
梁佑荣道:“其实,我今日瞧着这宋家小子倒是个不错的人,他和言修也没有当年舅舅和林黔西的立场纠葛。自然也就少了许多麻烦,泉州这么多契兄弟,我冷眼瞧着也有不少过的好的。娘,您要是担心言修以后没了子嗣继承香火,那我和薛氏再生一个,若是还只齐重一个男丁,让他兼祧两房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有我在,言修是不会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