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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战平看了看夏岩,手里磨蹭了一会车钥匙,还是嗯了一声,捋了捋头发大步走进酒店,回头说了句:“陈瑞,你替我去看看他。”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好事者们都才松了一口气,有位哥们掏出根烟边点边嘀咕:“这叫什么事啊,好端端的两个人又闹起来了,唉,好在夏岩出现的及时,要不然咱们可劝不住陆哥了。”他看了眼旁边的陈瑞,又问:“听说这夏岩是陆哥从前在武校里的死对头啊,两人争什么都争死去活来,一毕业出来泰国怎么好像感情倒好了。”
    陈瑞淡淡地说:“他们从前在学校不但是死对头,而且还是情人。”
    “啊?!”那位哥们一下拿掉嘴里的烟,“情人?!”
    “是的,现在是旧情人,好几年前就散了。”陈瑞说完也没再理会众人惊愕的眼神,拎着车钥匙转身道:“我去林少那,看能不能替阿平说上几句好话,你们谁把地址给我。”
    电梯直上顶楼贵宾室,进了房间后,服务生识相地快快离开。
    陆战平一直沉默无语,一个人兀自走到酒柜前倒了杯酒喝起来,夏岩拉开宽大的落地窗帘,星光与霓虹尽数洒了进来,一室的光彩夺目,他转身抱着双臂倚在窗前,望着陆战平的背影,半响,才幽幽地说道:“这么多年,你怎么过来的?”
    “没怎么过来,不就是你听到的那样,除了生意就是买卖,当然,偶尔也会回回滨海城看我妈,一切都挺好。”
    “找对象了吗?”夏岩始终望着那个宽厚的背,哪怕微微动一动,都能牵扯着他的目光,“我回来前听人说你喜欢上了一个富家子弟,还把人给绑回家软硬兼施的,有这回事?”
    陆战平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说:“是有这么回事,也不能叫软硬兼施吧,或者也有点,不过我是真喜欢他,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夏岩笑了笑,走过来拿他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不轻不重地掷在桌面上,“这不像你的作风,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他说的没错,从前的陆战平骄妄不驯,天不怕地不怕,一付结实的硬骨头,性子又直办事又狠又快,就是在找情人上,也从不委屈自己,跟夏岩在武校谈那会还是夏岩使了点计才得了逞,两人谈的时候也多数是夏岩低姿态,队里知道他俩关系的朋友谁都以为夏岩是个冷美人,陆战平是死缠烂打才谈上夏岩,可情况恰恰相反,在陆战平面前,夏岩是再傲气也低了头。
    毕业后,夏岩见陆战平无处可去,又不想他给人当保镖,就带着他来到了泰国一块在老爷子家里做事,这几年因为生意的事,两人聚少离多,本来感情就是单方面倾斜,分离后夏岩更是抓不住陆战平,而陆战平这人从不主动说分手,他对夏岩比对其它的小情儿到底不一样,但就一直拖着也不回信,时间长了,再加上两人都生意事多又累,没多久,夏岩在美国加州处理生意时,凌晨时分发了一条短信:咱俩分了吧。
    陆战平也不多话,直接一个字:好。
    记得收到这一个字短信时,夏岩握着手机半天都没说话,最后紧了紧手里的手机,用力一掷,抛物线似的扔进了大海。
    之后再无交集,近两年同学兄弟聚会陆战平也没回来,夏岩问了两次就不再问了。
    现在看到陆战平,夏岩却像看到另一个人一样,似乎今天才认识他的真性情。
    陆战平低下头用手盖着额头,闷闷地发出几声笑,“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干脆利落,潇潇洒洒,像对你一样吗?”
    夏岩的瞳孔一缩,脸色静的有些冰冷。
    陆战平酒意上头了,他重重向后一仰,苦笑着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不高兴,但夏岩,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
    那四个“真的真的”被陆战平咬得特别重,简直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这人你是知道的,在感情上对谁都无所谓,但我碰到他我就栽了,你有见过他吗?如果你见过他,就会知道他有多好,我真的太喜欢他了,他不但漂亮,还特别有味道,那种感觉……..”陆战平仰头微眯起眼望向虚空的方向,像在追忆什么美好的事物般,喃喃地道:“那种感觉太美妙了,我这辈子都找不着这样一个人。”
    “可他不喜欢你。”夏岩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弯着唇角沉沉地盯着他,那抹笑意里含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刚刚我都看到了,他甩了你一走了之,半分面子都没给你,战平,你在他心里恐怕连根手指头都算不上吧。”
    一语戳中痛处。
    陆战平身体僵了僵,垂下头抹了把脸,闷闷地说:“我知道啊,可我就是喜欢他,实在太他妈的喜欢了。”
    他说完苦笑了一下,把头往后一仰,整个人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嘴角却绽着微笑,眼神专注地盯着某个方向,像看着什么人似的,自言自语:“能喜欢到这个份上,应该是爱了吧,我很爱他,很爱很爱,爱得恨不能把他抓进手心里,揉进血肉里,吃进肚子里,就连碰他一根头发丝我都会心肝疼,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不就爱喝几口酒爱抽几根烟嘛,我改还不行吗,我改啊宝贝,你别走啊,别走啊。”
    声音到后边有点失控,越来越高,带着几分哽咽的腔调,飘浮在空寂的卧室里透着惨烈的痛,夏岩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后,站起来去拉陆战平,“你喝多了,快去睡吧。”
    “我没喝多!夏岩你听我说,我他妈的就死在这人身上,你说他生什么气,不就是说话大声了一点,酒喝多了一点,我替他办了那么多事,他就帮我喝两口酒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俩婚?都戴上了,不该是一条心吗?”
    夏岩的手微微在颤抖,他咬紧了下唇,用力架起陆战平往床上走去,陆战平酒劲上来了,还一个人喋喋不休地说:“我就知道他看不起我这样的军痦子,他就喜欢什么知书达礼的公子哥,那种人有个屁用!关健时候谁帮他,那还不是我吗?!”
    陆战平突然抓着夏岩的胳膊,认真地说:“夏岩,我为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你说他凭什么看不起我,嫌我没背景?没读多少书?没文化?嫌我爱喝酒爱抽烟?我改还不行,我赶明儿就去报个什么学习班,我他妈的比别人差哪儿了?!”
    “你没差,没差,你好着呢。”夏岩扶着他往床上放,然后说:“你们不合适就散了吧,别硬撑了,注定到不了一块。”
    “我不相信,我对他这么好他是个人也会感动吧,就算他不乐意,我也要去做,我们总会在一起的,谁也离不了谁,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陆战平一个人仰着头喃喃自语,望着幽暗的天花板不停地说着说着,像入魔了一样,最后竟沉沉地睡去。
    夏岩在黑暗中看了他许久,深深地叹了口气,替他盖上薄被,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回到家里没多久,林萌接到酒店人员的电话,说是一个叫陈瑞的人找,他愣了会,让酒店保安放行进来。
    “你好,我叫陈瑞,刚刚见过,阿平的同学。”
    打开门后,高大的陈瑞站在门前彬彬有礼地道:“我想跟林少你聊一天行吗?我看你这院子挺漂亮的,不如咱们门外说。”
    林萌犹豫了一会,说:“如果是为了陆战平的事,就不必说了,没什么可说的,我不怪他。”
    陈瑞笑道:“不完全是,林少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出身这么好,待客之道自然是比我要懂,我好久没进这院落别墅了,这是战平包下的酒店别墅吧,嗯,确实不错,我们到外面边散步边说吧。”
    别墅院子里种了不少杜鹃花,两人沿着花道慢慢地走,林萌显然不想走远也不愿深聊,没走几步就说:“陈先生有话就直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阿平了,他今晚喝得有点多,说话什么的不太注意,你别放在心上,其实林少你可能对我们这群人不了解,都是一群不要命的糙汉子,哪有读书人那么多规矩,喝酒是大伙一种娱乐方式,可能有点粗俗,但总也无伤大雅吧。”
    林萌侧过脸没说话,他当然知道陆战平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他今晚是有点失态,大概是因为夏岩那个名字让他乱了分寸。
    “看得出来,阿平他很喜欢你,我从武校跟他这么长时间里,从没看过他认真喜欢过谁,你算是第一个了,林少,阿平他人真的不错,可能肚里没多少墨水,但他人是实在人,责任心重,能力过硬,你和他在一块不吃亏。”
    听到后边,林萌突然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是来说情的,好吧,既然你话说的这么直接,那我也不妨跟你说清楚点,我是喜欢陆战平,但不是因为他在你们所认为的那方面优秀,而是因为我发自内心的喜欢他,尽管今晚他有点反常,不过我没生气,你也让他别太当回事,喝够了就回来,我在家等他。”
    陈瑞松了口气,“呃…….是这样啊……”
    “你别操心我跟他的事了,对了,他现在还在聚会么?那个叫夏岩的老同学来了吗?”林萌问这话时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陈瑞。
    “嗯,来了。”陈瑞下意识地说道,刚说完就发现林萌眼神变了变,紧接着又赶紧笑着说:“呵呵,他们即是同学又是哥们,还一块在老爷子手下做事,那感情当然是没得说,哈哈哈。”
    “是么?仅仅只是同学和哥们?”林萌云淡风轻地问道。
    陈瑞迎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突然有点心跳漏一拍的感觉,吱吱唔唔地说:“这个……林少你别听外头那些闲话,他们就是哥们,老爷子的左膀右臂,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兄弟朋友关系。”
    林萌听了嘴角轻轻动了动,并没有说话,双手插着口袋望向远方,路灯映照下,他面容清秀,墨眸似星,脖颈修长白皙,姿态说不出的风流,从陈瑞的角度来看,漂亮的像天鹅一般,可偏是这般美丽的人儿却冷得让人无法靠近,像是一块结了霜的冰晶花儿,只可远观不可近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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