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等码头其他人瞧清楚,一顶轻纱帷帽便戴在了少女头上,晓晓有些无奈,以前没发现夫子如此霸道,这回一出来却处处都要遮着她,仿佛她见不得人一般。
刚要反抗,却见他自己头上也戴上了一顶,便撇撇嘴没说什么,慕容兰舟却仿佛知道她的不满一样,笑着把她揽在怀里低声哄她道:“一会儿上了船便摘了好不好。”好声好气的,晓晓也只能依着他。
这是晓晓头一回坐古代的船,比她想的舒服很多,也或许这是慕容兰舟才有的特权,船很大,有上下两层,她跟慕容兰舟住在楼上,声明一下,是分开住着。
慕容兰舟坚持在他们正式成亲前,不会那啥,即使好几次亲着亲着,差点儿就那啥了,到底忍住了。
晓晓心里觉着她的夫子哪儿都好,唯有脑袋僵化这点儿无可救药了,在她来看,成亲也不过是个形式罢了,反正她都跟着他浪迹天涯了,还会在乎形式吗,可她夫子在乎。
晓晓靠在楼船的栏杆上胡思乱想着,船走了两天,一开始晓晓新鲜极了,即使现代的时候坐过去济州岛的邮轮,可跟现在完全不一样,这里的河道两岸可看不见高楼大厦,一眼望去,都是临河人家
船行的不快,那些院墙起起落落,看的分外清晰,河边儿植了许多堤柳,如今刚开春,虽未吐绿,却已经柳枝低垂,想来再过几日,就能瞧见万条垂下绿丝绦的景致了。
晓晓一开始是新鲜,可看了两日,便有些麻木了,千篇一律的景色就像提前设定好的风景画,再美,再好,看久了也不免令人腻烦。
身上一暖,肩头多了件斗篷,然后连人带斗篷被拉进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里,那种清冽的松香,令晓晓觉着安心,耳边儿传来夫子的声音:“怎么又穿的这么单薄站在风口里,身子本来就弱,还这般不知爱惜,若病了怎么好。”
晓晓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咕哝了一句:“病了才好,这样你就不会成天看书,不搭理人家了。”
不搭理?慕容兰舟忽的笑了一声,把她揽的更紧些,低头看着她:“夫子什么时候不搭理你了?”
晓晓一撅嘴:“就昨天晚上,人家跟你说了好几句话,你都只是敷衍的应着,根本就没听进去,只管看你手里的书。”
原来是为了这个,慕容兰舟不禁失笑:“你怎知夫子没听进去?”
晓晓瞪着他:“那你说说,我昨晚上跟你说的什么,你若答上来,就算我冤枉你了。”
慕容兰舟好笑的看着她:“你昨天晚上第一句问我的是,是不是还得过一个月才能到江南,我回答你是,你问的第二句话是,是不是瓜州古渡就是王安石那首诗泊船瓜州里的瓜州,我回答你是,你问的第三句……”
没等他出口,晓晓伸手捂住他的嘴:“夫子知不知道,凡事都要计较的男人,一点儿都不可爱。”
可爱?慕容兰舟忍不住轻笑,抓住她的手在嘴边儿亲了一下:“晓晓觉着夫子可爱吗?”
晓晓撑不住有些脸红,半晌才道:“总之,刚之前还算过得去,这会儿却难说了。”
慕容兰舟笑道:“夫子如今终于体会到圣人果然说的不差。”
晓晓一愣:“什么?”
慕容兰舟低头看着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晓晓不答应了,一叉腰道:“那依着夫子说,我既是女人也是小人喽。”
慕容兰舟却凑到她耳边儿:“是,不过夫子就喜欢女人和小人,所以,我家弟子最是合夫子的心意。”
这算慕容兰舟的情话儿了,晓晓已经习惯了他这种隐晦的表达方式,在北地山洞里那样的慕容兰舟,估计这辈子很难再出现了。
晓晓转过身子来贴在他怀里,手伸过去圈住他的腰,低声道:“夫子,我其实总有些怕的。”
慕容兰舟轻声问:“怕什么?”
晓晓摇摇头:“说不清,就是觉着怕。”
过了一会儿,慕容兰舟轻声道:“看来我家弟子坐不惯船。”晓晓没吱声,有些事她自也说不清。
晓晓没想到是,转天晚上船泊在了个无名的渡口,其他人都没惊动,慕容兰舟撇开所有人,只带着她下船换马车走了。
到天亮的时候,进了一座小城,住进客栈的天字号房,晓晓还云里雾里呢,不过小城真的很美,且有一定的历史人。
,慕容兰舟仿佛不着急南下了,他们在这里住下了,夫子带着她看遍了小城里的碑林,然后赵丰,芍药和元忠三人就来了,这才走陆路继续南下。
到扬州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晓晓跟着慕容兰舟遍游江南,寻访了不少名人隐士,四月的时候,往梨花村所在的方向出发了。
他们一边走一边儿玩,便没走官道,尤其临近了便进了山,赵丰说翻过这座山就到了,眼瞅就快到了,却下起了大雨。
雨却越发大起来,雨水落下来已经连成了片,一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水雾,连路都快看不清了,马车行进困难,慕容兰舟吩咐赵丰跟元忠前去探路,看看有没有备雨的地方。
不一会儿两人回来说,前头不远的半山腰上有个药王庙,虽有些破旧倒能避避雨,药王庙比晓晓想的好,供的三皇的神像虽已破旧不堪,但漏雨的地儿却不多,角落里还有不少干稻草,后殿已经塌了一半。
元忠跟赵丰把后殿坍塌下来的木头柱子,寻了没被雨水浇湿的一截子,用佩刀砍下来劈开,打火镰引着稻草生起火来,烤淋湿的衣裳。
赵丰从车上拿了茶吊子,接了雨水煮姜汤驱寒,晓晓缩在慕容兰舟怀里,手里捧着姜汤,喝了几口就觉身上暖和了起来,她举高让慕容兰舟喝。
慕容兰舟摇了摇头,赵丰递过来一碗道:“爷还是喝些姜汤吧,虽说进了四月,到底还有些冷,又淋了雨,寒气闷在里头可了不得,需的发散出来才是,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呢,估摸咱们今儿要在这儿庙里过夜了,车上的被子都淋湿了,爷若不喝姜汤,恐抗不过晚上的风寒,就算不为爷自己的身子着想,也得顾着姑娘。”
慕容兰舟听了,便接过姜汤喝了,好在准备充足,带了干粮,烤着火几人分食了,半夜里晓晓却给冻醒了。
睁开眼发现一直抱着自己的夫子不见了,身上却盖着他的斗篷,火还没灭,火光下,她发现芍药跟元忠赵丰都不见了。
晓晓想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软的不成样子,甚至连动动手指都困难,想喊夫子,发现自己也说不出话。
正着急忽听从外头传来说话声,夹着雨声,听上去有些飘渺,可仔细听也能勉强听清楚,是慕容兰舟的声音:“赵丰,你真对得起主子啊,连下毒的招儿都用了,朱子毓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主求荣。”
赵丰异常害怕,这一路他都在纠结矛盾,他不想做个背主求荣的小人,可他的爹娘,他的老婆甚至他儿子,都在朱子毓手里,他能怎么办。
他扑通一声跪在雨水里:“主子,奴才这一辈子对不住您,来生奴才愿做牛做马报答主子。”
“来生?爷可不敢指望你报答,事到如今,你只告诉我,朱子毓怎么吩咐你的,是让你毒死我,还是让你带回晓晓?”
赵丰咚咚磕了好几个头:“主子您就别问了,是奴才对不住主子,奴才罪该万死。”慕容兰舟却忽然仰天长笑道:“朱子毓爷倒没真没瞧出来,你有这样的城府,既然来了还躲着做什么,莫非不敢见你的夫子了不成,还是说做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觉得愧对夫子的教导了?”
慕容兰舟的一字一句钻进耳朵里,晓晓只觉浑身冰寒,若这一切不是梦的话,小白,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这么做,慕容兰舟已经把江山让给了他,他还要用尽一切手段追杀他,这样的行事未免太不磊落,难道他是怕慕容兰舟再回去夺他的江山,亦或是对夫子的记恨,始终不能释怀。
正想着便听见小白的声音传来:“夫子?慕容兰舟你真敢以朕的夫子自称,你是窃我大夏江山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朕不过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朱子毓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费了这些力气策反赵丰,不就是为了晓晓吗,我不过一时不查中了你的奸计罢了,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慕容兰舟若绝命在此,那就是命,谁也不怨,却有一句话要说在前头,即使我死了,晓晓也不是你的,在她心里,你永远是那个懦弱无用的小白,而你根本不配杀我,不过就算死,爷也得先收拾了这个背主求荣的东西。”
话音刚落就听赵丰啊一声惨叫,接着就乱了起来,一个人喊了句:“慕容兰舟跑了……”
“追,给朕追,追上了格杀勿论,回京的时候,朕要见到脑袋,不是慕容兰舟的就是你的。”
明明是是小白的声音,听上却如此冷酷阴鸷,光听晓晓都觉着冷,不,这不是这真的,外头那个阴狠毒辣的人不是小白,小白那么温柔善良,他甚至不舍得伤害溪水里的鱼,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如此狠毒的事。
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近,晓晓努力睁大眼睛等着,等着是自己听错了,等着证实这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可却看见了小白的脸,如此真切,如此不容错辨,他弯下腰把她抱进怀里,黑色的大氅蒙住她的头脸,她听见他说:“大妮我们回宫……”
☆、第77章
“姑娘这是何苦呢,人都没了,您纵然再伤心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忘了丞相,以您跟万岁爷的情份,在这紫禁城里,还不宠冠后宫吗,万岁爷虽说封了后宫 ,却后位虚悬,多少大臣进言催着皇上封后,皇上只是未应,说到底儿,还不就是等着姑娘回心转意吗,姑娘跟万岁爷这么僵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呢,难道要一辈子不说话儿了,姑娘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事儿上却糊涂了……”
福安苦口婆心的劝了小一个时辰,嘴都说干了,可就是连点儿回应都没有,晓晓坐在哪儿,头都没抬,一心做着手里的针线。
福安就奇怪了,这宫里头谁不知道,乾清宫御前的晓晓姑娘,若论聪明伶俐,谁都比不得,可要说做针线,那真是个人就比她强,宫里这些年,啥时候见她拿过针呢,可自打被皇上带回来,不知着了什么魔,就做上针线了。
前头两天一句话不说,茶饭怎么端来怎么端出去,也不见睡觉,人都脱了形,在那么下去,这条命恐都保不住了,万岁爷实在没招儿了,昨儿下了口谕,姑娘再不吃不喝,跟前伺候的宫女,太监,嬷嬷,连御膳房做饭的御厨,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杀头诛九族。
昨儿呼啦啦在外头跪了乌压压几十个人,头不知磕了多少,那血把地上的青砖都染红了,末了,姑娘终是吃了一半碗粥,喝了两口参汤,保住了她自己的命,也保住了宫里上下奴才的身家性命,。
当奴才不易,宫里的奴才更难,主子间斗气儿,奴才就做了筏子,其实,福安真觉着晓晓这么拧着没用,前些年没瞧出来皇上的秉性,那是压着呢,外头慕容兰舟把持着朝政,把皇上当成傀儡圈禁在宫里,万岁爷除了忍能怎么着。
可毕竟是真龙啊,忍了这么长日子,如今大权在握,哪还能压着性儿,不舍得动她,可还有别人呢,这是姑娘吃东西了,要是再那么不吃不喝的,不说这满宫的奴才,姑娘可还有家里人呢,为着姑娘,万岁爷什么狠心下不了啊,这世上也就对姑娘一个心软,旁人哪能得万岁爷眷顾半分呢。这是造化可也是冤孽,若是能放手早放手了,哪还能折腾出这些事儿来。
福安见自己劝了半天没用,只能再退一步,把桌上的参汤往前推了推道:“御膳房的掌事公公在外头跪着呢,万岁爷吩咐下了,姑娘若不把这参汤吃了……”话未说完,就见晓晓端起小盏一口一口的吃起来,吃完了放下,仍做她的针线。
福安瞄了一眼,她手里的活计,是双男人鞋,福安自然不会以为是给万岁爷做的,如今都把皇上恨坏了,肯定是慕容兰舟的。从不动针线的人,倒巴巴做起了鞋,可见心里头装的多深了,便那人死了,这一时半会儿的,恐皇上也难如意。
福安待要再劝,想想还是罢了,自己说了这么多,便她没回应,也听在耳朵里了,想到此,轻声道:“姑娘先歇着,奴才下去了。”
晓晓并未瞧他,她现在脑袋还是木的,耳朵里总能听见那天的雨声,哗啦哗啦的,像倒水的声儿。
夫子去了,这是福安告诉她的,她并不觉着这是谎言,那种情况下,除非夫子是神仙,否则必死无疑,小白根本不会让他活着。
自己太傻了,傻的相信小白释怀了,傻的以为自己跟夫子一走,就能安生的过日子了,是她害了夫子,若没有她,大夏朝的慕容丞相,恐怕到今天还是人人惧怕的人物,若没有她,夫子根本不会死。
小白恨他,也是因为自己,自己错估了小白的城府,忘了他早不是那个溪边的傻小子,他是皇上,是天子,是一国之君,他想要什么就得要什么,要不来就抢就夺,他手里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利,可以由着性子的为所欲为。
可他错了,她会告诉他,有些事只要她不愿,就算他是皇上也没用,晓晓眸光硬如铁石,却低头落在那鞋的瞬间却温软起来 。
她早应了夫子给他做鞋的,却一直拖,一个是自己不擅针线,另一个,也是怕他嫌弃,如今倒是想让他嫌弃,可再寻不见嫌弃的人了。
也怨不得他嫌弃,晓晓自己拿过笸箩的另一只比了比,一大一小呢,若他见了,不定要笑她蠢笨呢,不想再重做了,若她做的好了,说不准夫子反认不出是出自她手的了,倒是这样才好。
想着把最后一针缝好,摆在桌子上瞧了会儿,抬眼扫了眼四周,这里是东暖阁,她异常熟悉的地儿,就在这张桌子上,她教会了小白读书识字,把夫子授予自己的那些全部教给了小白,然后小白长大了,翅膀硬了,有城府了,知道韬光隐晦迷惑夫子,背后悄然收买赵丰,一路上借机下毒。
他肯定知道夫子有所防备,明着来,就算夫子把江山交给了他,他一样无可奈何,明着不成就来暗的,来阴的,他的阴险毒辣,攒了这些年,都用在对付夫子身上了,真可谓用心良苦。
晓晓侧头对旁边儿立着的宫女说了一声:“我要见他。”
整整三天没说话了,声音暗沉嘶哑,很有些难听,那宫女听了,却跟听着了什么仙音一般,喜上眉梢的应了一声道:“姑娘且稍候片刻,奴婢这就请万岁爷来。”
其实不用请,晓晓知道他就在窗户外头站着呢,自己一行一动他都知道,果然,不等宫女出去就听他道:“何用请,朕在呢。”说着人已经走了进来。
晓晓抬头打量他,明黄的衣裳,即使是常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常尊贵,头上未戴九龙金冠,却那气势一点儿都不弱,脊背挺直,薄唇轻抿,虽跟过去一样的五官,可这么瞧着,硬是多了几分霸道,举手投足,哪怕一个眼色,都一再告诉别人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
权利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塑造出一个阴险毒辣城府极深的皇上,晓晓记得,自己曾说过他是个明君,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至极,眼前这个貌似圣明,一脸忠厚的小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呢。
为了一己之私,为了一己之怨,他能下毒,能杀人,能做出最下三滥的事儿,夫子死的太冤,给眼前的昏君,用那样不入流的手段害了,纵到九泉之下恐也不能安心。
而他又凭什么认为只要夫子死了,自己就得跟他,他以为这是买东西呢,这个没了,可以退而求其次,夫子是她的爱人,她的丈夫,即使没有成礼,自己也是慕容兰舟的妻子,跟他朱子毓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她们是仇人,杀夫之仇。
小白高兴极了,从自己开始布局开始,他就知道,最难的不是杀慕容兰舟,而是如何才能得到晓晓的原谅,她的性子他最清楚,看似圆滑绵软,实则棱角分明,他的大妮是个倔丫头,有些事认准了,就会一条道跑到黑,当初一心帮自己是,后来跟着慕容兰舟走也是。
但能她不这么倔,他也不会出此下策,毕竟他最不想看到她恨他,可从他把她带回宫那一刻,他就知道她恨死了他。
小白也想不通,论先后,自己在先,慕容兰舟在后,论长短,自己跟晓晓相识多少年了,慕容兰舟又算什么,可她就情愿弃了自己跟慕容兰舟走,毫不留恋。
她伤了他的心呢,她永远不知道,除夕那夜,自己怎么忍住才没冲过去抱着她的,他想求她别走,求她留下,可他知道那没用,他的大妮心里有了别的男人,再不会回头看他一眼的。
她不回头,自己只能逼她回头了,这辈子他都不可能放手,想让他放手除非死,小白知道她有多倔,他已经做好了一年半载她不搭理自己的准备,哪想到却有意外之喜,她竟然想见他了,这算不算一个好的开始呢,属于他跟她的,这一回没有慕容兰舟,她完完全全就是自己的了。
越想小白越欢喜,那喜悦的神色藏都藏不住,从他的眼里倾泻而出的欢喜,落在晓晓眼里,真是分外刺眼。
他高兴什么,他以为自己见他是要顺着他了吗,想的真好,晓晓不等他开口便道:“我要祭奠夫子,香烛纸马一样不能少,不在别处,就在前头的奉先殿里。”
后头跟进来的李进忠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如何使得,奉先殿供着的可是历代先帝的牌位……”
话未说完,就听皇上应了声:“好。”在小白眼里历代先帝祖宗跟他的大妮比起来,真算不得什么,只大妮提了要求,再过分他都会应,若顺了她的心思,能让她回到自己身边儿,怎样都成。
李进忠还要说什么,却听皇上道:“照着姐姐说的吩咐下去,一刻钟后,朕与姐姐过去奉先殿。”
李进忠叹了口气,心说,这事儿真是荒唐透顶了,奉先殿里头历代先帝的牌位跟前,祭奠慕容兰舟这个乱臣贼子,这让皇陵里头那些先祖圣君,如何能安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