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朝沈欣桐他们走去的阮立冬姿势就越发抬头挺胸。
沈欣桐早看到了她,先和她打招呼:“立冬,好久不见,你最近好吗?哎呀你脸怎么了,你现在开始走素颜路线了吗,都不化妆的,还是你现在真和别人说的,连好点儿的化妆品都买不起了。”
“谁让你叫我立冬的,我和你很熟吗?再有你是听谁说我买不起化妆品的,告诉她,说我想和她聊聊,顺便教教她不是所有的人都素颜得了的。”说这些话的阮立冬没看沈欣桐一眼,她甩着胳膊问面前的靳怀理:“喂,靳怀理,我们晚上要吃烧烤,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他们……”
阮立冬本来想说“我让他们给你弄”的,可她话没说完靳怀理就抢先说了。他说:“晚上我不和你们一起吃了。”
如果他只说了这一句那也就算了,可他还说:“我约了沈小姐吃饭。”
阮立冬眼睛瞪得大大的,她觉得血压是在瞬间上升的,耳朵里出现了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几乎是就快盖过了沈欣桐的声音,沈欣桐在问她:“要是不介意,你也一起来吃?”
“吃屎这事儿,怎么可能不介意!”阮立冬哼了一声,再不看着俩人,转身走了。
“出口伤人,很不礼貌。”靳怀理的声音。
“没事,立冬的性格我了解,她一直这样的,靳老师。”沈欣桐的声音。
能别再用你那副丑恶的嘴脸装出我和你很熟的样子,行吗!阮立冬真想回头很大声的把这话甩在沈欣桐脸上,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
陈未南迎面朝她走来,看到阮立冬的他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立冬,你怎么哭了?”
“谁哭了!天上下雨了!”虽然这片雨就局部降落在她一个人脸上。
回到酒店房间的阮立冬把头埋在被子里,这时候的她已经不哭了,可她就是觉得胸闷。
“我这是怎么了?”猛抓头发的阮立冬窝在被子里闷着声音问自己。
“你是喜欢上靳叔叔了吗?”她问自己,可她马上意识到如果是她,是不该叫靳怀理靳叔叔的。掀开被子,阮立冬对上了金梓声的眼睛。
“小姨,你喜欢上靳叔叔了。”他这次用的是肯定句。
“才没有,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嘴巴那么毒,又特没眼力见儿,小孩子别乱说话!”阮立冬语气严厉。
“那你咋哭了,外公外婆出事儿的时候我没见你哭,你被人家踢出连港电视台时你也没哭。我妈说如果这辈子你要是哭了,就俩可能,一是陈未南说他喜欢你了,二是你毁容了。现在二肯定不是,我觉得一靠谱,就是出了点儿小误差,你移情别恋了。哎呦……”媛媛捂着头,阮立冬这下又快又重,打得他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他挤着眼睛揉头的样子一点儿没让阮立冬同情,白了金梓声一眼,阮立冬从被子里爬出来,她抱着膝盖,靠着床头坐下。她头上扬,看着头顶那小片白色天花板。
“我真喜欢靳怀理?”
“嗯。”
“那么明显吗?”
“嗯。”
“那可怎么办呢?”
“我还小,又没喜欢过人,我哪知道。”并肩坐在阮立冬旁边的金梓声憋着嘴,手才从头上拿开,就又挨了一下。咚。哎呦。
“不知道就不要说话。”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阮立冬嘴角扬着笑得意洋洋地看金梓声。
“你!”金梓声不乐意地瞪阮立冬。
“我,我怎样,长得比你美,身材比你好,个头比你高。我,我怎样?”阮立冬朝金梓声吐舌头。双手交叠护住脑门的金梓声泪汪汪地瞪着阮立冬,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譬如他怎么有个这么幼稚的小姨,譬如靳叔叔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就看上她小姨的,再譬如,他在想其实靳叔叔如果没有明天那番安排,他小姨也是瓦罐里的王八跑不了了,但是如果用了,不知道他这个缺心眼的小姨会不会就当真了呢……
和金梓声想的一样,第二天,看到靳怀理的阮立冬真就当真了。
第二天,连港市天气晴。台风过后的城市,天空是种水洗似的湛蓝色,偶尔有云彩从头上飘过,形状像拉成丝的薄棉絮。
阮立冬在连港市电视台前下车时,恰好有只长尾巴喜鹊飞过,叫声吸引了在她身后的那群学生,他们在说今天是要有喜事。
喜个屁!从今天早上她就一直没见到靳怀理,他去哪儿了,是早上起太早了?还是昨天就没回酒店?这些想法在阮立冬脑子里转啊转,她觉得她的头都要炸了。
“在想什么?”陈未南走在她旁边,问。
“生气。”阮立冬呼呼地冲陈未南脸上吐了两口气,说。说完,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迈向了台阶。
算起来,她离开这里也就不到两年时间,可在这个人人健忘的世界里,没人肯分出点儿脑细胞去记住一个做过一阵花瓶主持的阮立冬的,这是坐在嘉宾席上的阮立冬刚刚接收到的一个信息。有工作人员给她来别话筒,和她做录制节目时候的注意事项。
很奇妙,对方不认得阮立冬,阮立冬却记得他,之前是个跑外记者,看他现在的打扮,升了,但是不多。阮立冬眼睛转了个方向,她看见沈欣桐进来了,沈欣桐穿了件白色连衣裙,荷叶袖,很灵动的设计。
沈欣桐也看到她,和几个工作人员打过招呼,沈欣桐径直朝阮立冬走来。
“怎么样,你走之后台里装修了一次,现在我们的摄影设备比以前提高不少,记得你在的时候可是总抱怨脸会被摄影机拍圆的。”
阮立冬哧了一声,“靳怀理呢?”
“你干嘛问我,你不是他朋友吗?”沈欣桐笑着,阮立冬一直觉得她笑起来像狐狸。她把脸别去一旁,不再搭理沈欣桐。沈欣桐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笑了一阵,她对阮立冬说:“靳老师他拜托我帮他个忙来着。”
忙?什么忙?她想问,不过一旁的陈未南碰碰她,导演在说准备录制了。
沈欣桐上台,灯光录像就位,节目开始。
沈欣桐主持的这档节目是现在各大卫视都偏爱播出的相亲类节目,连港台的这档没什么特别,也是设置24位相亲女生,然后让相亲男一一上台相亲。但是阮立冬听说,因为沈欣桐主持风格的关系,这档节目的收视率并不低。
瘪瘪嘴,阮立冬强忍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估计也是怕阮立冬睡着,节目一开始,沈欣桐就让灯光追加到了她和陈未南身上,沈欣桐是有分寸的人,她也只是介绍说这是节目的赞助人。可阮立冬绝对有理由相信,这间大棚里的几个摄影机背后那些眼睛,已经有不少认出她是谁了。
阮立冬又回连港电视台了,和当初灰溜溜被赶走时不一样,她腰杆挺得笔直,心里却不高兴,甚至她都没注意到陈未南在和她说话。
陈未南是问她:“立冬,你开心吗?”
现场的节目没比从电视里看好多少,一共五个相亲男过去三个,阮立冬没注意他们中哪个长什么样,她脑子里想得都是靳怀理求沈欣桐帮什么忙呢?
正想着,第四个相亲男上场,阮立冬瞪圆了眼睛,靳怀理怎么上去了!
今天的靳怀理穿身很正式的西装,白衬衫露出西装袖口一小截,倒是没打领带或领结,扣子系得板正,他站在台上,右手倒背在身后,灯光把他的身材拉得更颀长。阮立冬听到嘘声从台上传来,甚至还有人叫了一声“好帅啊”。
阮立冬是不知道靳怀理登台有什么目的,不过听见那声“好帅”之后,她就顿时松了口气,靳怀理最不喜欢这种外貌协会的女生了。
可不知道是她了解靳怀理不深还是那人不是靳怀理,她竟然听见接过话筒的靳怀理说了句“谢谢”。
谢谢……
下面的事越来越出乎阮立冬的预料,譬如:
(相亲女18):你爱运动的女生吗?我前男友嫌我小腿跑步有肌肉。
(靳怀理):我不擅长运动,平均的晨跑长度就五公里,很少跑得了十公里,大约跑过十几次。
(18女喟叹晕菜状)
(相亲女3):我不会做饭。
(靳怀理):你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
(3女的表情在为靳怀理的答案默默点赞)
台下的阮立冬瞪着台上的靳怀理,这人装成这样装给谁看?不是陈未南一直拉着她,阮立冬真有冲动上台去揭穿了靳怀理。
三轮过去,除了灭掉的十盏灯,还有其余十四盏亮着。沈欣桐笑着对靳怀理说:“现在到你反选的时候了,上去灭掉十二盏吧。”
靳怀理没动,他挠挠头,“如果我说我这人不爱运动,更懒得做饭,唱歌跑调,没耐心到不愿意陪女人逛一小时的街,你们还会选我吗?”
台上鸦雀无声,显然那群女人不知道现在的靳怀理才是真的靳怀理,但是阮立冬知道,她瞪大的眼睛有点儿兴奋。坐在她身旁的陈未南看到这里,眼睛暗了暗。
靳怀理走到第一个为他留灯的女人面前,“你说你不饮酒,嗯,戒过,不过又很熟练的抓回了业务,我不反感女人喝酒,但说谎的女人我爱不起来。”
他灭了第一个人的灯。
“我不喜欢个子和我一样高的女人,虽然你刻意下蹲了两厘米。”第二盏被灭了。
他灭了所有人的灯。
然后靳怀理回头走向早目瞪口呆的沈欣桐,“一般的相亲节目就是出罗生门,每个人都在说着对自己有利的谎言。我不绅士、也不斯文,最重要的是我没你们想的那么有钱。你们忍不了真的我,我连假的你们都忍不了。”
24个女人义愤填膺,拿着麦克要指责靳怀理,靳怀理耸耸肩看着话筒没音的他们,转身朝台下走。快走到阮立冬跟前时,他突然停下脚,“啊,记得江苏卫视那档节目里还有转角遇到爱这个环节,我刚刚放弃了自己的权利,这很浪费。”
说着,他弯腰朝阮立冬伸出手,“要不你忍忍我吧。”
他手一勾,直接把阮立冬举在了自己略上方的地方。“我也忍忍你。”
不知是哪个学生起了头,叫了句“师娘”,于是“师娘”声此起彼伏。
“哼,倒是弄清楚该拍谁的马屁了。”靳怀理把阮立冬放在地上,他揽着她的肩,回头对沈欣桐说:“这类毫无新意,基本靠copy的节目,啧啧,幸好不是她主持。”
沈欣桐脸白了。那一刻,阮立冬的脸昂得比平时高很多,她的心跳得超级快。
☆、第27章 爱的发声练习
第二十七章 爱的发声练习
阮立冬觉得从演播厅到走出电视台的这段路,她头都是晕晕的。站在连港电视台门口的台阶上,她说什么也不走了,“靳怀理,我刚刚是做梦了吗?”
靳怀理站在比她矮一阶的地方,他回头看阮立冬,脸是平板的,不带什么表情。他看了阮立冬三秒,伸手捏住了她的脸,然后使劲儿。
“疼吗?”
“疼。”脸被靳怀理揪到变形的阮立冬点点头,她眼眶闪闪发亮,是疼出来的眼泪。
“那就不是梦。”靳怀理松手,“我和你表白了,你接受了。”
阮立冬的思路回神,“你嘲笑沈欣桐,为我出气。”
“嗯哼。”
“你说你不喜欢那些很假的女生,你说你喜欢我。”
这人算是大脑回放了?靳怀理挑下眉毛:没错。
靳怀理盯着笑得像个神经病似的阮立冬,他撩了下额头的刘海:“不就是我喜欢你吗?至于乐成那样,出息。”其实他心里现在也很美。
因为靳怀理这话,总算停住不笑的阮立冬捂着嘴,她眼睛弯弯的,靳怀理觉得好看。
“好看”的阮立冬说:“可是之前那些是怎么回事,相亲,跑步,还中餐西餐?”她哼了一声,“别说那是你为了给我惊喜才编的瞎话,一点都不惊喜!”
阮立冬扭头就走,靳怀理看着她的背影,皱着眉说:“谁说我骗人了。”
走出几步的阮立冬倒退着回来,边走边说:“是你刚刚自己说的。”
“哼,我要是不说那是假的,下了台也会有女人来缠着我,麻烦。”
风吹过耳畔,阮立冬看到一张自恋的脸,她也哼。
“教书的都没钱,我好吃懒做,你养不起我。”她迈步向前。
“如果你记性那么差,忘了家里那幅画多少钱,我回去榨核桃汁给你喝。”再说这女人没脑吗?没钱,人家会让他加塞参加节目?
阮立冬又倒退着回来。
“有钱也不行,你还捏我脸了呢!”
才倒退回来的她说完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