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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米绪回到家洗漱后就睡了,然而睡着睡着他忽的又张开了眼。
    他想到陈羽宗对他说过的新年愿望,去年是“我和你一样”,今年则变成了“就是那样。”
    那到底是怎样?!!
    一样……那样……
    米绪的愿望已经达成了,而今年,米绪说自己没有愿望……
    所以陈羽宗的愿望难道就是——满足米绪的一切愿望?!让他想不到愿望可许?
    卧槽!
    米绪怔然之后猛地拿被子蒙住了头,如果真是如此,真亏这人说得出口啊!!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要没体悟出这丫不就是对牛弹琴了么?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细心太善解人意了!想想还真是困扰。
    算了,想改也改不了了,勉强凑合着聪明下去吧。
    米绪为难了一会儿,迅速地睡了。
    ********
    新年过去就迎来了新的学期,这也是陈羽宗在u大的最后一个学期,他的毕业设计早就已经开始筹备了,哪怕白天要去御仁实习,偶尔还要给林又辕帮忙却也依旧游刃有余。
    三月,陈羽宗的生日也到来了,两人本想如米绪那样悄悄的过,但是谢亦骞这回不答应了,硬是拉着陈羽宗包了个场子,说是不爱搞践行那套,这就当提前给他欢送了。
    那天夏淼淼、高梵都来了,葛妈也去了,场面难得热闹,陈羽宗也算是配合地留到了结尾,还喝了点酒,如果不是最后米绪被灌倒了,在那儿又唱又跳,还要给大家来一个拿大顶,估计这会是一场非常值得人怀念的聚会。
    四月,新一届的大学生建筑设计大赛又开始了,建筑系又有了新的人才参加,听面条儿说这回几个可谓是参赛专业户,就奔着这个奖项去的,誓要再捧一个金杯回来,但是就论坛上的意思,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渠道,几年甚至十年内都再出不了一个陈羽宗。米绪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五月,陈羽宗的毕业设计完成了,在此之前就有不少人多方打听想一睹为快,只是却苦于勘破无门,陈羽宗把文案样稿都提前传送给了奥兰多教授,得到了他的大加赞赏。
    而米绪也重新回到了天使之家的忙碌前线,又开始和那些小兔崽子们战斗了。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米绪就被拖了起床。
    他顶着一头杂毛不爽地看着给他穿衣服的陈羽宗,恨恨地说:“你知不知道‘人性’两个字怎么写?”昨儿个还想着好不容易能得几日休假,就不小心放纵了一把,被这位折腾到半夜才刚刚睡下,米绪只觉得自己不过眨了眨眼,没想到又被挖了起来,现在这下半身还都是麻的。
    陈羽宗扶着米绪下床,知道他难受,于是全权替他擦脸梳洗,又蹲下身给他穿鞋系鞋带,直到弄好了才拉着人慢慢出了门。
    米绪茫然地随着他捣鼓,直到坐上了一辆大巴,望着窗外不断后退远离u市的景物时,米绪才猛地清醒了过来。
    瞥了瞥一旁的行礼,他犹豫又兴奋地说:“你这是后悔了?要和我私奔?!”
    ☆、你会记得……
    陈羽宗整了整米绪后脑勺翘起的头发回道:“难得有时间,就想出去走走。”
    陈羽宗带米绪去的地方算不得什么有名的风景区,但小桥流水江南韵味却是一点也不失,长假的热潮刚过去,游客非常少,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是近晌午了,放眼望去,青石板的小路蜿蜒,被几座横卧的石拱桥相连,两旁柳树的细条软软的垂下,任天上的日头将穿梭其内的橙光切割的零碎金亮。
    春日,暖阳,涓涓细流,最美不过这样的景致。
    在车上靠着陈羽宗睡了一路,虽然浑身还有点酸痛,但米绪已经精神了不少,两人选了一家农家菜馆走进去,这里的海鲜比u市的好,老板娘说还可以自己去后面的鱼塘抓,米绪一听就想兴致勃勃地卷袖子,但屁股还没离凳又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迟缓地坐了回去,然后给陈羽宗丢去了一个含蓄矜持源远流长的眼神。
    陈羽宗机敏地接下了,默默撸起袖子抄了一边的渔网朝后院走去,没一会儿手里就提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石斑鱼交给了老板娘。
    不多时鲜嫩的海鲜上了桌,吃的时候,米绪用筷子戳着鱼尾巴道:“不是我说,如果这回我没有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而行动不便,爷的水性绝对非同凡响,别说抓条鱼了,就是捞艘沉船上来那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陈羽宗低着头不言语。
    米绪瞧着他,强调:“还别不信!”
    陈羽宗用筷子挑了鱼刺把肉夹到米绪碗里,又把鱼尾巴夹过来,淡淡道:“嗯,信,第一回就体会到你水性了。”
    米绪呆了下,这才明白过来陈羽宗说的是啥,老红一脸,但嘴里还是忍不住道:“是吧,所以别忘了把这条优点也加上,上回在台上时你给漏了。”
    陈羽宗:“……”
    吃完了午餐出来,陈羽宗上了一艘小木船,由当地人带着,静静地穿梭在蜿蜒的河流中,走马观花的将这里浏览了一遍,此地的建筑大多还保有明清古迹的风味在,白墙,黑瓦,木门木窗,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有小河、春花,偶尔还能看见农妇携着木盆到岸边洗衣服,那画面简直跟水墨画里跑出来似的。
    米绪用草帽盖着脸,仰躺在船尾,顺着竹编的缝隙望向头顶浅蓝无云的天空,身下的船则在水上悠悠荡荡,整个人都有种浮在云里的感觉。
    陈羽宗则在一旁拿出相机时不时采个风,偶尔停下来观察片刻自己的作品,再记录点什么。
    米绪不知不觉睡着了,再醒来夕阳已是渐渐西下,而船也早就靠了岸,陈羽宗还坐在原位,渔夫则蹲在不远处的杂货店门口抽烟。
    察觉到米绪醒来,陈羽宗合上手里的速写本,走过来拉起他。
    米绪腿有点麻,哎哟了两声道:“你咋不喊我啊,就这么在大路上睡着了,给人偷拍了去怎么办。”
    陈羽宗顿了下,回道:“我在。”
    米绪:“……”
    装什么深情,你别以为我听不出!牛逼死你算了!
    这儿没什么高大上的酒店,只有几家小的招待所,但好在还算干净,米绪和陈羽宗在解决晚饭后要了一间房,从窗口望出去,河的对岸矗立着几座牌楼,上头挂着亮澄澄的灯笼,倒映在河面朦胧成了一片。
    米绪趴那儿摇头晃脑:“要按电视里来,这时候就该出现一座画舫,上头再走出一个蒙着面的绝色花魁美人,你说是不是就完美了?啧啧啧,正宗的江南景色……哎哟!为什么捏我??!”米绪回头捂着屁股。
    陈羽宗收回手道:“洗了澡就睡吧。”
    米绪不依:“我还没作诗呢。”这诗性刚刚才起,正要来一发。
    陈羽宗:“那是给寡妇立的。”
    米绪:“……”
    虽说没什么劳心伤力的行程,但米绪的确是累了,摊床上没两秒眼皮就沉了下来,但他还是忍着困倦问陈羽宗:“你以前是不是来过这儿?”
    这儿到处是羊肠小道,建筑又都长得差不多,没路标更不见对方问人,但陈羽宗似乎熟得很。
    陈羽宗点头,“好多年前了,不过这儿变化不大。”
    米绪想,就这儿的格调也不像二世祖和淼淼学姐会青睐的,估计还是陈钺丰或是罗珏以前带他来过吧,陈羽宗哪怕平日再冷淡,但会再选择这里,可见是对此地有些眷恋和怀念的。
    米绪闭上眼,沉入梦乡前对陈羽宗嘱咐:“这儿的海鲜很好吃,等你回来我们就再来。”
    陈羽宗轻轻地“嗯”了一声。
    ……
    ********
    七月的那天,米绪早上拿着资料去了辅导员的办公室,不少学生都放假走了,辅导员见着他有点意外。
    “怎么着?”辅导员问。
    自从转系转寝事件后他对米绪虽不至于非常针对,但肯定不喜就是了,但是这两年这孩子倒也安分守己,比很多折腾得学生好多了,成绩最近也不错,而且实习实践方面都很积极,辅导员也挑不出他的问题来,说到底和优秀学生相处还是很有好处的。
    想着他的来意,于是难得安慰了一句,“是为的寝室的问题吧,这个你别担心,我了解过了,新生分配暂时都有闲余,下学期你这里如无意外应该没人住,不过你还是得注意,别带外校的人进来,要遵守规章制度,你要嫌一个人冷清我也可以给你换,换个环境其实也不错,还能和同学交流交流实践经验。”
    辅导员径自一大串教育的话抛出去却不见米绪应答,正疑惑,忽的眼珠一瞥,却见桌上推来了一份表格。
    “是为别的事儿。”米绪道。
    辅导员愣了下,这才抬头望向面前的男生,他脸上带着笑,一派的轻松。
    ……
    米绪从办公室出来正遇上葛晓霖,葛晓霖意外:“你怎么在这儿?刚打你电话没接啊,这都几点啦,那头都开始了。”
    米绪看了看手表:“现在去现在去。”
    进了大礼堂,里头一片黢黑,证书该是都发完了。毕业生就那些,但是来观礼的却是不少,米绪和葛晓霖暗暗瞅了半天都没找着空位,只能在最边缘的角落勉强寻了个能看见舞台的地方待着了。
    不多时,远处的大屏幕亮了起来,开始播放煽情的音乐和内容,第一帧第一幕就是某人在图书馆时的那张照片。
    [你会记得……]
    下面的字幕也同时滚动起来。
    [我们最帅的男神……]
    [打瞌睡的教室……]
    [划重点的老师……]
    [考试时的小抄、长跑的体育场、冬冷夏热的寝室楼、黑暗料理的小吃摊、累死累活的社团、抢不到座位的图书馆、同甘共苦的室友……]
    [你会记得。]
    [就算,今天,没有相机,没有照片,没有视频,我们要分开了,很多年后,你也会记得,一直记得……]
    周围响起一片骂声。
    “槽,谁搞的这东西啊!”
    “有病啊!!”
    “老子今天为了不哭麻痹看了一晚上的笑话好吗,现在全前功尽弃了。”
    “我的妆!”
    “一会儿没法拍照了!”
    灯一亮,那主持一出现就在走道上被无数纸团砸个晕头转向,两人一脸冤枉。
    男主持道:“我也不想的好吗!”
    女主持用手帕遮着眼角的泪:“这段晚上播的时候一定得掐了。”
    上了台,两人便努力扭转局势:“好了好了,让我们暂时抛却悲伤的氛围,有请这一届的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致辞。”
    他话一落,果然场内的情绪高涨了起来,在喧天的掌声中,只见一个高高的身影从第一排站起,然后走上了台,台下立时响起一片喧哗。
    陈羽宗和所有毕业生一样穿了学士服戴了学士帽,背脊挺得笔直,但往那儿一戳就跟拍广告似的。
    他目光在场内绕了一圈后,缓缓开了口,先介绍了下自己在这里五年的学习生活,然后感谢了老师同学等,陈羽宗说话一向中规中矩言简意赅,没什么修饰的辞藻,只在最后一句时,停顿了一下,然后道:“今天要毕业了,我很庆幸可以有这五年时光,这五年里遇到的人和事足以改变我的一生,也值得铭记一辈子。分别总是伤感的,但离开,是为了追寻更好的生活,祝大家以后的工作和学习都一切顺利。”
    说完,鞠躬下台。
    坐在米绪前排的几位姑娘一边抹眼泪一边拍照道:“我们伤感不是为了工作也不是为了学习好吗,是以后再也看不着你啦!呜呜呜呜!失恋真是说不出的心痛!”
    米绪:“……”
    葛晓霖一直注意着米绪的情绪,见他颇为镇定,面上也不见太多夸张的表情,不由问:“一会儿要拍照,我们现在是下去还是到外头等着?”
    米绪却道:“我还要回天使之家呢,小兔崽子可不等人。”
    “那……你要跟他说一下不?”葛晓霖指向得隐晦。
    米绪摇摇头:“不用,他知道,走了。”
    说罢猫着腰就爽快地闪出了门,连头也每回一下。留下葛晓霖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再转头往下楼下被众人包围着的那道身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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