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洁却还是不甘休,扬着头打量着李初晴的裙子:“原来是去换了衣服啊。”她摇着头,笑嘻嘻地道,“都说人比花娇,你穿了这衣服却是衣服比人娇,哈哈......”说着说着,她就忍不住弯下腰笑出了声。
李初晴顿时羞恼了,上前拉她,两人扭作一团。
周清华却在一旁偷笑——依她看来,她舅母心里的女婿人选约莫就有容洁的哥哥容皓。端看容洁容貌就可以知道她哥哥容皓是何等样的俊美少年。且因成王妃得宠,成王府中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侧妃或者侍妾,后院干净的很,而成王妃又是出了名的性子清冷,定然不会为难儿媳,唯一的小姑子容洁又是个性子简单干脆的人物。各个方面摊开来看,容皓确实是个极好的人选。偏偏这对未来姑嫂却是一对欢喜冤家,一见面就免不了吵闹。
崔锦绣见那两人闹成一团,急得跳脚,连连道:“别闹了,咱们坐下吃东西吧?”都要急得哭了。
周清华便上前安慰她:“没事的,她们自持是家教良好的世家贵女,最多也就这样扯扯衣服罢了。”
崔锦绣羞涩的低头勉强笑了笑,拉着周清华的手说道:“哎,听说你病了一场,现下可好了?”
“嗯,也不是大病,养养就好了。”周清华看着崔锦绣柔柔弱弱的样子便也下意识地放轻声音问道,“倒是听说崔夫人年初又病了一场,如今怎么样了?”
大京城里面最出名的两个病美人就是谢家夫人和崔家夫人。和谢家夫人年轻随谢国公去战场从军因而染了病不一样,崔夫人出生不高,乃是崔国公的续弦,当真是吹吹风就会倒下的病西施。
崔锦绣低着头揉着自己的手指,声音柔柔的:“还行吧,我二哥常说我娘一年总是要病上几次,这次年初病了一场接下来就有好一段时间安稳了。”她秀眉微蹙,轻轻抿唇,有点美人含愁的娇态,十分苦恼的说道,“其实这次我娘也是被我二哥气到了,他本来好好在书院读书的,大家都说他日后定能金殿提名。结果他却偷偷拜了谢国公为师然后便吵着要跟谢国公去西北从军,娘都哭晕了好几次,就是不答应,爹也头疼着呢。现在家里都乱成一团了。”
别看崔夫人生的柔柔弱弱,她膝下还是有一儿一女的。只是不想这唯一的儿子却是个不着调的,明明崔家手下也有兵,却偏偏去拜谢国公为师,个子还没长成就要跟着去从军。崔夫人那种性格,定然是要哭得病倒的。
别人的家事,周清华倒是不好随意插嘴,只是问道:“你二哥心意很坚定?”
“是啊,平常他最是孝顺不过,可这次却是铁了心要去军中学些本事,被父亲打了一顿还是照常要收拾行李要走人。可到哪儿不是学啊,再不济父亲也可以教他啊。”崔锦绣软绵绵地说道。
这一点周清华倒是觉得崔家二郎头脑还算清楚——他上头有原配嫡子的大哥,崔国公凡事都紧着长子定然不会栽培次子来□□。反倒是谢家,谢国公乃是出了名的名将又素来爱才,倒是有些施为的余地。
因而周清华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开口劝道:“你也说你二哥平常很是孝顺,这次决定他定然也是深思熟虑下了决心的。你和他乃是兄妹,无论如何也该体谅支持他一次才对,要不然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去了西北,想起亲人岂不是会很难过?”
崔锦绣顿时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可,可我娘她舍不得我二哥啊,她身子又一向不好......”呐呐地说了几句,她又找不出旁的理由了。
一旁的容洁从边上插话道:“要我说,男人整天呆在家里顶什么用?看我哥,读书都要读傻了。难得你二哥有志气,你做人妹妹很该多鼓励鼓励他呢。”
“容妹妹这话说得倒是很有趣,成王世子在你嘴里都成了书呆子。”远远的便传来温婉的女声,随之而来的是穿着蜜合色绣玉兰短袄配葱黄色云纹百褶裙的王瑶禾。王瑶禾身边站着谢大小姐谢晞云,在这一群最小六岁最大十一岁的小女孩里面她年纪最长、身量最高,一张俏脸冷冰冰地板着,正步履端正地走来。
第10章
容洁素来伶牙俐齿,闻言便转而问谢晞云:“崔二郎去的可是谢家的西北军,能出什么事,你说对不对,谢姐姐?”
谢晞云长眉微挑,小小年纪已有一番冰雪之姿:“此事早有定论,何必再说?我父既然已经应了要带他去西北,自然便会带他去。便是崔国公也并无明显的反对之言。”
谢晞云这话说得冷硬,场上的气氛顿时也僵了起来。周清华便笑着打趣容洁道:“表姐这样关心崔二郎,不会是收了他的贿赂?”容洁恼得面颊通红,便要上前掐她脸蛋。
李初晴也在旁笑着应和道:“可不是嘛,上次她在锦绣的院里见过崔二郎一次,脸都红了。”
王瑶禾笑盈盈地凑上来细声细语地来补刀:“我倒不知道我们容小姐也会脸红。”
容洁一张脸羞得通红,恼地不行了,便跳脚道:“你们怎么越说越起劲,我,我不和你们讲了。”
这时,崔锦绣才在旁弱弱劝道:“还是别说这些了,旁人听了怕是真要误会的,坏了容姐姐的名声怎么办。容姐姐也就见过我二哥一次,那次真是不小心的。”
李初晴也急忙拉了容洁一把,笑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大家坐下吃点东西吧。虽然不能喝酒,不过我这还有从祖母那儿要来的上好茶叶呢。另外,这山药糕和燕窝汤也都是味道极好的。”
“寿星公都这样说了,哪里能说不?”王瑶禾轻笑了一声应和道。
众人这才坐下,谢晞云坐在周清华身边,缓缓出声,只是声色清冷:“听说令姐也来了,怎么没见到她人?”
周清华小心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隐约猜测出是为了周涵华才来的,于是便小心翼翼地答道:“姐姐许久未见外祖母,便留在老人家那侍奉亲长了。”
谢晞云小声哼了一声,伸出纤长的手指拿了块枣泥馅的山药糕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她其实真的长得挺美的,不说话的时候有种冷冰冰、高高在上的矜贵神态,跟个冰雪女王似的,只是这美却并非古代所追求欣赏的柔美贞静,在众人眼中反倒显得特立独行了些。
三个女人一台戏,几个女孩虽然还没长成女人聚在一起却依旧是热闹的很,游戏玩笑,闹了一下午。即便是周清华这个伪小孩也在那种热闹的氛围里放松了许多,等坐马车回去的时候,她脑子短路一下子就把困扰心上的问题问了出来:“姐姐,你是不是认识那个谢家大小姐谢晞云?”
周涵华怔了怔,笑着摸了摸周清华鼓起来的小肚子,回答道:“嗯,算是认识吧。”她皱了皱眉头,像是想着如何组织语言和妹妹解释:“太子殿下曾经在宫里无意救过她一回,她心里大约挺感激的,一直想当面道谢。”
这么说是个小情敌了?周清华索性坐起身来,问到底了:“那姐姐打算怎么办?”谢家论家世绝不输周家,最重要的是谢老爷乃是当世名将极受器重,谢晞云又是独女,想必是个不可轻视的对象了。
周涵华终于忍不住拍了下周清华的小脑袋,正色道:“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这些事与你我有何关系”
周清华皱皱眉:“姐姐不喜欢太子吗?”
“你小小年纪可知道什么是‘喜欢’?这般言语轻浮!”周涵华语气越加严厉,见周涵华神色怔怔便稍缓神色说道,“清华,你还小,别想太多,这些事不过都是寻常而已。”
“可是......”周清华咽下还未说出口的话,只是心里塞塞的——其实认真想起来皇帝后宫三千,就算防得了一个谢晞云,等太子登基以后估计还有一堆女人等着。
周涵华见她仍有不平之色,面上神色几变,终于还是沉声说道:“清华,你要明白,无论谢小姐心思如何,太子的心思才是起决定作用的。”
周清华神色一正,立时就明白了周涵华的意思——与其要求女人不要做小三,不如要求男人守得住底线。她想了想,还是依着周涵华坐着,轻声问道:“那姐姐觉得太子是如何心思?”说起来,她自穿越以来就对这位未来的姐夫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倒是有些小好奇。
“他的心思如何与你我何干?”周涵华神色不变,语气里却是自然而然地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只是低着头耐心地教育幼妹,“清华,人心自来难测,你要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本心。人心易变,只有你自己才不会辜负自己。”
依偎着温声细语的长姐,周清华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其实,大李氏和周正声的失败婚姻不仅造成了原主的无爱的童年也对这位长姐的婚姻观和爱情观造成了影响。周清华隐约觉察到了周涵华这些话中的消极思想以及其中与她之前教导的‘真心才能换真心’之间的矛盾,但她又忍不住怀疑在女子处于弱势的古代社会,这或许也是一个好思路。
姐妹两个依偎在一起说了许久的话,亲亲密密地一齐到了家之后,一人被太夫人叫去一人回了自个院子。
因周清华口渴,碧珠察言观色地从玻璃瓶子里舀了一勺子的玫瑰清露冲了水递上来:“这是前段时间大小姐那边送来的。说是宫里赏下来的稀罕物,不仅养颜美白还香得很呢。”
周清华喝了几口,果真觉得清香绕舌,便又多喝了几口——毕竟这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古代,也没现代那么多作假掺假的心思手段,什么东西吃起来都是原汁原味的。
拂绿端了几碟子小点心过来,笑嘻嘻地和周清华说话:“瞧小姐的样子倒是有些饿,先吃点填肚子吧。厨子那边熬了燕窝粥,等会儿端上来。”
听拂绿这样一说,周清华考虑到晚膳也没多吃,只是就着玫瑰清露吃了块糖蒸酥酪,便用帕子擦了擦手道:“今天的字还没练呢。”周清华订了一张时间表,练字、看书、吃饭、睡觉都有安排。
“就知道小姐上心,墨和纸都已经备好了。”碧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温声答道。
拂绿在旁笑道:“还是小姐用功,难怪连辜先生最近都常夸赞小姐呢。”
周清华虽知道拂绿这话多有奉承之意但依旧忍不住心中有些小喜悦:她并不是周涵华那般天资出众,闻一知十;亦没有周芳华那般对诗词琴艺极有灵性,学起来事半功倍;就连周雅华小小年纪亦是天生一张美人面,乖巧惹人疼爱,和她们比起来周清华不过占了个心理年龄上的优势罢了。
然而,古人有言“天道酬勤”,她既然有心要活得更好,便要用心努力,她相信:总有一日她会为自己而骄傲。
周清华练字练到天黑,用过晚膳后便溜达着出了院子去寻六妹周雅华说话。她不知道卫国侯府里头正有一场关于她的谈话。
适时,李王氏刚盯着儿子李崇文用过药,颇有倦意地回房梳洗歇息。
卫国侯世子李修竹正披着一件白色外袍,坐在紫檀木榻上看书。他虽官至大理寺卿,素有庄肃严明之称,但为人看上去却是端方儒雅,常手不释卷。且他虽年过而立,却并不显老,又生了一张白皙俊美的脸庞,解了玉冠,散着乌发,当真有风神秀彻宛若神仙中人。
见李王氏进门,李修竹便问了一句:“文哥儿怎么样了?”
“用了药便睡下了。”李王氏提起儿子总是有说不完的担忧,她放下一支刚摘下来的玉钗子忍不住说道,“我瞧着他近来瘦了许多,怕是有些累着了,若不然便先歇几天再念书吧?”
“他小孩子正长身子,瘦些也是有的,你也别大惊小怪。就是今日,也不过是夜里着了凉,很不必这样操心。”李修竹教养儿子自有自己的道理,“他日后虽是要学文,但身子也不可太弱,否则怎么上场考试?等过段时间,我便给他请个武师傅吧。”
李修竹严于律己,除了李王氏这个妻子外房中只有两个个不受宠的通房丫头,夫妻两人感情还算好,李王氏对着丈夫素来是信服的,平日里多是夫唱妇随。只是提到儿子,她便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老爷对文哥儿也太严了些......”本来日常安排就紧凑,再加上学武岂不是要累坏了她的宝贝儿子?
李修竹对此并不答话,手下翻开一页书,转开话题问道:“听说今日涵华和清华都来了?”
“是啊,”李王氏随手丢下镶着珍珠的耳环,懒懒地回了一声,回想了一下后便又叹气道,“涵华倒是越发出众了,容貌姿仪当真是没的说。我瞧过她再看我们晴姐儿,真是愁死个人了。”
李修竹笑了笑,眉目之间带着一种云淡风轻的温雅,几可称得上容色迫人,便连李王氏这个做妻子的都看得有些呆了。他只是轻笑了一声,随即便说道:“涵华从小就生得好,又有周老夫人和皇后用心教养,自然是不会差的。”端起青瓷云纹的茶盏缀了一口,他又语声淡淡地问道,“倒是清华,我记得她长得和大姐极像,许久不见,也不知现下怎样了?”
提到周清华,李王氏的语气不禁有些泛酸了:“那小丫头生的像大姑,母亲喜欢地不得了,一见面就抱在怀里了,还给了见面礼呢。说是看见她就想起大姑......”就是她女儿晴姐儿,正经的孙女都少有这待遇呢,李王氏多少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李修竹反倒是起了点兴趣,似是自语道:“说起来,文哥儿虽是比清华大了五岁,认真论起来倒也是般配的。”
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李王氏挑儿媳妇却是越挑越不喜欢,且大李氏早逝,周清华虽是世家嫡女却内无可以教养的亲娘外无可以撑腰的嫡亲兄长,她哪里看得上眼。她听李修竹这样说,忍不住坐直了身子:“老爷这话什么是意思?”她瞧着李修竹的面色,见他似是认真便急中生智地软语娇嗔道,“清华是大姑的孩子,我自然是疼的。可她和文哥儿都还小,哪里用得着这样着急”
李修竹对妻子的心思一看就明,笑了笑,并不再说话。他自小便和长姐亲近,对着姐姐的两个女儿自然是爱屋及乌。因而才会听到周清华当真长得像长姐便起意要聘为儿媳,只是到底是婚姻大事,还需细心考察一番才是。
若真是个好孩子,李王氏那边,他自然多得是法子。而自家儿子李崇文,他有自信定然会是个好夫婿。
他放下书卷,走到李王氏的身边拿起玉梳子替她梳发,温声嘱咐道:“二弟也快回来了,你记得把东西都准备好,免得到时慌乱。”
李王氏瞧着铜镜里头丈夫那俊美如昔的容貌,想起夫妻之间往日里的那些事儿,面上忍不住红了红,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第11章
因气候渐暖,随着后院里头那些花草的繁茂,女孩们的衣裳也都轻薄了许多。
如周芳华、周梦华乃至周容华那般年纪的女孩身段渐渐窈窕,也都已经开始有了一些爱美的小念头。周芳华容貌清丽,身形袅娜,此时换上那浅蓝色缠花枝的纱衣,配着个流云鬓带红色珠花,竟有一种流水无声的惊艳感。
周梦华的容貌不及周芳华却极得二太太梁氏的宠爱,虽不及周芳华风流婉约穿戴上却极是贵重得体,一套珠光宝气的头面打扮下来,端美之余还颇有贵气。
三房的周容华随了她的生母卫氏,娇艳宛若如火玫瑰,可因三房平日节俭,只能穿些素色衣裳,成日里低眉顺眼,羞惭地恨不得所有人都把自个给忘了。只是,周容华不愿惹事却也总是会有事来惹她。这日周清华一进闺学的门,便看见周容华正低着头和周芳华道歉:“四妹妹,是我方才没注意,踩到你了。”她语声弱弱,显是害怕极了。
周芳华今日穿的绣鞋乃是新制的,上面绣了一颗颜色鲜亮的明珠,本是要得意一回却不想这般倒霉。她见周容华神情怯懦,心中更是不喜,嘴上却是淡淡的:“我知道二姐姐不喜欢我,只是再不喜欢我也不该拿我这鞋出气啊。”
周容华一张脸涨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四妹妹,我,我没有看不起你。”
周梦华坐在一边翻书,闲闲插嘴道:“四妹妹这话说起来还真是没玩没了......不过是一双鞋罢了,自家姐妹,哪里用得着这样计较。若真不舍得,趁早脱下来放回嘉行轩,日日瞧着摸着才好。”她说到这里,掩唇一笑,文雅动人。
周芳华被周梦华的话激的心中羞怒,眼眶微红,长长的睫毛软软落下,说不出的楚楚可怜:“瞧二姐姐说的,我岂是计较一双鞋?只是这鞋是姨娘用父亲送的珍珠亲手绣,虽不值钱却也是父母亲长的一片心意,怎么可以这样糟蹋。”
周梦华唇边笑意渐冷,却是说不出的讥诮:“四妹妹果真好本事,这眼睛说红就红。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还是孟姨娘手把手教的?”这几日二房的林姨娘装傻扮可怜地勾着周二爷,周梦华连带着也吃了不少亏,一见着这“欲语泪先流”的做派就忍不住要抓狂。
“你!”周芳华气得不轻,一张脸越发苍白更显得楚楚可怜了,泫然若泣的样子。
眼见着这两人马上就要吵起来,周清华咳嗽了一声,故意放重脚步走了进去。
周芳华平时最注重自己的面子,尤其是在周清华的面前。所以,她只是怔了怔,便红着眼坐了下去。
周清华松了口气,也不去管那满脸冷傲的周梦华和满脸感激无措的周容华,自顾自坐下了,抬头作出一副惊讶状:“咦,二姐姐怎么还不坐?辜先生马上就要来了。”
周容华反复打量着在座的几个妹妹,喃喃地对周芳华道了歉之后便快步挪回了自己的位置。
果然,不到一会儿辜先生便走了进来,她看了看在座的几个学生,也不管众人各异的面色,只是平淡地交代道:“六姑娘身体不适,今日不能来闺学。”她慢条斯理地翻开自己带来的书,语气温和中带着一种罕见的力道,“你们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我会早些下课,你们可以一起去探望六姑娘。”
周清华对周雅华忽然的“身体不适”有些诧异,但还是面色不变地点了点头,跟着在做的几人齐齐地应了一声“是”。
因为担心周雅华的“病”,周清华一上午都有点心神不宁。好不容易等到下课给先生还完礼,她第一个站起来准备走。
周芳华跟在她身后,温文而笑道:“瞧五妹妹急的,好似只有她急一样。倒是叫我们这些做姐姐的真是要羞死了。”日光正好,照在她白皙的脸上,宛若白玉雕就一般的无暇无痕,尤其显得无辜纯洁。
周梦华倒是没说话,只是上前走了一步和周清华说道:“应该不会是什么大病,要不然我们也不会现在才知道。”她顿了顿,冷硬地安慰道,“你别担心。”
周容华跟在后面,也小声地应了一句:“是啊,五妹妹你也别太担心了。”
周清华甚少能够这样清楚明白地感受到除了周涵华之外的姐妹的关系,此时心中一暖,勉强笑了笑。
瞧着前头相亲相爱的三姐妹,知晓一些内情的周芳华垂了垂眼,唇角露出不屑的冷笑。
这些人现在巴着周清华还不是看重周清华长房嫡女的身份和那个内定太子妃的周涵华,等到日后,她哥哥周礼乐当了家,真不知道她们这些人会是什么样的嘴脸。这样想着,周芳华的心里就好受多了。
虽然周正声只有论得上有名分的妾只有孟姨娘和钱姨娘,当姨娘和姨娘之间又有很大不同。孟姨娘的娘家勉强算是书香世家,有个当小官的父亲和一个从军的哥哥,貌若娇花,懂诗文会体贴,本就是周老夫人专门挑拣出来给长房繁衍子嗣的。钱姨娘出生江南豪富的钱家,说明白点就是官商勾结的又一产物,她虽然容貌不输孟姨娘却是个沉默寡言的,并不讨周正声的喜欢,若不是生下了乖巧伶俐讨周正声喜欢的女儿,在周家也混不出头。
因而,比起孟姨娘那景色优美、精致华贵的嘉行居,钱姨娘的东月阁未免显得有些简朴清冷了。
来迎接几位周家小姐的是东月阁的丫鬟和妈妈。领头的是钱姨娘贴身丫鬟月染,她面色有些苍白,穿着秋香绿绣翠竹的衫子带着素色的簪子,笑容极是得体:“六小姐早上起来的时候身子有些烫,又有些头疼,便索性请假休息了。倒是劳烦几位小姐专程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