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静得落针可闻,偶尔响起鼠标单击的响声。
段磊坐在他边上,也正死盯着屏幕,口中念念有词,笔尖戳得算草纸哗哗响,脸上都憋得有点涨红。
他不是块学习的料,平时也听不进去课。但家里管得严,成绩不好就要挨揍,对考试还保有着最原始的深刻敬畏。
于笙没干扰他,慢慢松开差点被攥碎的鼠标,收回视线。
这些人不知道,于笙其实也并不听话。
他之所以不愿意惹事,也不是因为真的爱心泛滥到不舍得禁闭室外卖业务,只是不想让学校通知家长而已。
不想站在某个办公室里,对哪个新来的老师再解释一遍为什么短信发过去没人管、电话打了没人接,每次请家长都没有人到。
这么活了挺多年,没什么大灾大病,和身边所有人一样长到十七岁,于笙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但也并不打算一遍遍跟别人说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活的。
被锁的十秒钟过了,于笙数着秒数,重新一个一个选项jiāo错着点下去。
胃有点疼。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半个煎饼实在不管什么用,撑过半个上午就都消化干净了。
于笙左手抬起来按了按饿得发疼的胃,喝了口西北风,塌下肩膀趴在桌子上,一下下点着鼠标,继续坚持不懈地跟系统对刚。
教室的门半开着,时不时有请假出来上厕所的学生匆匆经过,楼道里空dàngdàng的一片寂静,脚步声听起来都比平时响亮了不少。
……
第七次。
于笙第七次被系统严格地拦回来冷静十秒,已经佛得差不多了。
他的手往胃里又按了按,瘫在桌子上,认真思考着宇宙大bàozhà和自己短暂的十七年人生。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又由远及近传过来。
又有人尿频了。
于笙现在看什么都比蒙题有兴趣,打了个哈欠,随意往外扫了一眼,正自暴自弃地盘算着要不要干脆放过自己睡一觉下午再蒙,视线忽然一停。
一件挺眼熟的黑衬衫飘了过去。
又飘了回来。
于笙拿胳膊肘撑着桌面,稍微坐起来了点,挑挑眉毛,隔着半掩的门和外面的黑衬衫遥遥对望。
严重缺觉加上被系统虐得有点停滞的思维重新缓慢转动。
于笙斟酌着他盯着自己的视线,仔细在身上找了几遍,确认了自己既没扣错扣子也没忘拉裤子拉链,有点迷茫地抬头。
隔了三秒钟,于笙忽然隐约意识到了对方是在看什么。
于笙低头,看了看自己正戳着胃的手。
他胃一直不怎么好,稍微饿一点儿就疼,也不厉害,就是怎么待着都不舒服。
现在的感觉他也很熟悉,其实就是吃完那半个煎饼又饿了。
……但这个动作又确实有点儿歧义。
在不明情况的外人看来,他早上吃了煎饼,现在捂着胃,脸色估计也不太好。
稍微联想能力强一点的人,都显然会觉得他是吃煎饼把肚子吃坏的。
于笙斟酌两秒,慢慢挪开左手,放回桌面上。
他看这个黑衬衫确实不顺眼,但煎饼是无辜的。
还是不能对不起那半块劳苦功高的煎饼。
大概是叫他猜中了,黑衬衫看了他一阵,终于转过身,脚步声重新由近及远,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于笙立刻收回手戳上去,坐没坐相地趴回桌子上,低头埋进手臂里,长长呼了口气。
胃疼真他妈不好受。
下回还是应该泡袋方便面吃的。
“笙哥,笙哥……”
这次的动静有点大,边上坐着的段磊察觉到他的异样,有点儿担心,压低声音:“你胃又疼了?”
于笙不想打扰他,按了按胃,摆摆手:“没事,好好考你的试。”
他们两个的声音不高,搁在三中的考场上都不会有人在意,这会儿却还是毫无悬念地招来了监考严肃的批评:“不准说话,自己答自己的!”
段磊有点着急,就要站起来:“老师,他胃疼——”
于笙扯了他一把,把人撂回了椅子上。
监考皱紧了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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