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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她满怀期待地胡思乱想时,房门忽然被一下子推开,推开的动作相当急促紧张,却很轻,轻到就像是怕吵醒她。
快步进来的是一个十七来岁的少年,眉目清俊,和钟悠悠长得极相似,此时,他一贯冷漠不耐烦的俊脸上居然沾染着焦灼、忐忑。他大跨步走到床边,就不敢再靠近,远远立在那里,捏着衣角,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害怕被赶出去一样。
钟悠悠压根没想到会有钟家人来探望,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幸好动作够快。
心里忍不住吐槽,这时候来干嘛,不会又是来对她冷言冷语的吧?
她感到他一直盯着自己,那目光执着而刻骨,叫她头皮发麻。
钟玺佑却是一眨不眨地望着病床上的姐姐,渐渐地,眼圈发红了。他万万没想到,他重生了。就在钟父立下遗嘱那天,钟家四口,加上一个钟悠悠,乘坐一辆车子上了高速。卡车撞过来时,车子翻滚的一瞬间,钟玺佑只觉得肠胃翻滚,快要吐出来了。
痛觉很快传来,他额头被染得献血模糊。
就在那模糊的视野中,他看见,他最讨厌的这个亲生姐姐,不顾一切地救了他们,将他和爸妈艰难地从车子底下拽出去,拖到路边,最后筋疲力竭,全身都被鲜血燃尽,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他们一家逃生了,而她却死在了bàozhà燃烧里。
同时,钟玺佑还看见坐在副驾驶座上,受伤最轻的孟诗萱,那个自己从小保护到大的柔弱姐姐,同样是推开门,却害怕得跑了。她胆子一向小,他一向都知道,可那一刻,他是真的一瞬间心都凉了。
钟悠悠救了自己,而自己一家是怎么对待她的呢?冷漠、嫌弃、不耐、厌烦。钟玺佑只要一想起来自己的那些所作所为,便愧疚得难过要命。尤其是此刻看到她苍白瘦弱的脸……
二姐一向很瘦,刚进家门时便瘦骨嶙峋,纤细伶仃,这几天躺在床上,下人肯定又没好好给她端饭,她更是瘦得可怜,被子薄薄一层,露出来的右手纱布还隐隐有血渗出来,可见她那天划得有多深。
钟玺佑心里忽然像是被刺了一下,好几下,密密麻麻的,说不清是哪里疼。
因为他记起来,那天自己将孟诗萱从校门口带走,还狠狠瞪了二姐一眼。他不是没看见二姐当时的眼神,仓皇,无助,受伤,是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却被刺伤的眼神。
可他没理她。
不止是那次没理她,在她跌入谷底,去医院堕胎,用绝望的眼神望向自己的那次,之后的许多次,都没理她。
第2章
钟玺佑不敢再深想下去了,越多想一分,他越是无法呼吸。
他的视线落到钟悠悠床头边的餐盘上,一碗早已凉透的白粥,动也没动过,连小菜都没有。这怎么吃?换了谁都难以下咽!何况二姐还是个虚弱的病人!
钟家的下人不清楚内幕,都以为钟悠悠这个突然来到钟家的孩子是私生子,因此暗地里从没给钟悠悠好脸色看,残羹冷饭根本就是家常便饭。他不是不知道,可上一世的他根本没在意过。然而此时,他心中却一股无名火猛然窜起!
他快步走出去。
此时是清晨,负责做饭的大厨王师傅和张妈还有另外两个下人早已做好了早餐,正等着小姐少爷起床呢,这两天钟夫人随钟先生出了国,还没回来,即便如此,她们早餐也不敢怠慢,还是和平时做了一样多的菜色。
吐司、寿司、牛排、玉米羹,应有尽有,大小姐和小少爷一定会喜欢的。
却没想到,小少爷并非从他自己的房间里出来,而是从钟悠悠那个外来丫头的房间里走出来,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钟玺佑是这个家里最寡言少语的人,整天脸上不是不耐烦,就是冷傲,眉眼都写着疏离。他即便生气,也从不会这样喜怒形于色,这是怎么了?
张妈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拉开钟玺佑固定的餐桌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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