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光在心里默念着,一、二、三......八、九。丧钟停止,接着便是长久的沉寂。他走出九辰殿,殿外的宫人皆匍匐在地上,发出低声的啜泣。又有宫人端来白布麻衣,分发给驻守在九辰殿外的士兵们。
“将军。”副将拿着一卷白布麻衣走过来,递给齐光。齐光接过来,穿在甲胄外面,与其他人一起,向着龙华殿方向跪下。
铭舒带领众人一起,匍匐在龙华殿外的长街上红着眼眶,对着龙华殿拜了又拜。铭烨跪在后面,偷偷抬起头,却没有看到渔锦城的身影,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让他去偷诏书,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莫非......失手了?
而此时,龙华殿内,跪在国母身后的杨淑妃亦是心急如焚,也不知铭烨那边进展如何。她已经暗中与一些官员达成了协议,只要他们拥戴铭烨为新任国主,便许他们加官进爵。现在万事俱备,只差那份诏书,只有找到诏书并毁了它,那铭舒便永无翻身之日了。嫡子怎样,军功加身又能怎样,铭烨不比铭舒差,只不过落了个庶子的身份,便要受这般委屈,她杨淑妃受不了。
都城内的百姓听见丧钟,纷纷拿出白布挂在屋檐下。脚程快的宗亲,此刻已经赶到了龙华殿外,跪倒了一片。
天色阴沉,细雨纷飞。整个王宫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丁蛉在草丛中醒来,先是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继而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宫里。又见各个宫殿的屋檐下统统挂上了白布,心道不好,爬起来便向龙华殿狂奔。
丁蛉虽然年纪不大,却十分细心,他没有直接跑去找铭舒,而是先跑到了一处庑房中,找了白布麻衣穿在外面。穿戴整齐后,稳了稳脚步,然后低着头弓着腰,朝龙华殿走去。
铭舒在跪拜的空挡看到了悄悄站在一边的丁蛉,于是朝他使了个眼色。丁蛉会意,转身离开龙华殿,来到了九辰殿。
丁蛉找到齐光,并问“齐将军,昨夜可有什么异动?”
齐光摇了摇头,道“无。”
丁蛉点点头,道“少国主命我传话来,还望齐将军能帮他收好九辰殿中之物。”
齐光微微颔首道“请他放心。”
丁蛉闻言,向齐光行了一礼,便低头弓腰回了龙华殿外的长街上,与其他内侍们跪在一起。
在老国主丧礼举行的空档,丁蛉瞅准机会待铭舒独自一人时来到他身边,说道“我去了齐将军那边,他说一切正常,叫你放心。还有......”
“还有什么?”
丁蛉四下瞧了瞧,在确定四周无人之后,低声说道“我见到您画中之人了,说过几句话。我昨儿夜里想带她进宫,可宫门戒严了,我进不来,可今儿早上我却在咱们内宫的宫墙底下醒来。殿下,这女子,恐怕不简单呐。”
铭舒心想:当然不简单了,那可是天上的神仙。于是忙追问道“你可知她现在何处?”
丁蛉靠近铭舒的耳边,说道“就住在枫林别院中。”
听到枫林别院的名字,铭舒的瞳孔陡然缩紧。原来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竟然离得这么近。原来她,真的与他有关。
铭舒遣退了丁蛉,回到灵堂,为老国主守灵。因极大地悲伤,使得国母一夜白头,仿佛一夕间苍老了十岁。
国母跪在铭舒身旁,看着外面跪着的黑压压一片人,闭上眼,泪从眼角滑落。她的这一生,终是随着他的离去而落幕了。当三日后铭舒顺利即位,从此她便再也不用担心突如其来的陷害,再也不用为铭舒的未来而绞尽脑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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