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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快了,”顾绵习惯性想看看手上的时间,却发现她的手表因为进水已经停止走动了,“从家里打车过来的话可能就十多分钟。”
“是吗。”陶锦两口把咖啡喝完,捏着罐子把玩了一会,“既然这样,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诶,你不等小槿醒过来吗?”顾绵惊讶道。
“不了,你们这么多人守着她,我就不凑热闹了。”
“那好吧,我送你出去。”
陶锦拒绝了:“送什么送,就这么几步路,我又不是找不着大门。你好好把牧槿守着吧。”
顾绵没有坚持:“行。今天谢谢你了,路上小心。”
陶锦把外套搭在臂弯,冲顾绵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顾绵回到病床边,继续守着牧槿。
点滴已经滴了小半了,可牧槿的脸色还是不好看。她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正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情。
顾绵伸手抚平牧槿的眉头,低声说道:“小槿,你快点醒过来吧。”
陶锦走了没多久张素琴和肖臻慧便赶了过来。张素琴满脸着急,一进病房就拉着顾绵问:“小槿没事吧?她到底怎么了?”
“张奶奶您别急,小槿没事,就是有点发烧。”顾绵指了指挂着的药瓶,“医生正给她输液呢,输完液她就好了。”
张素琴松了口气:“这孩子,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起烧来了。”
顾绵愧疚道:“都是我不好,我不小心掉湖里了,又碰上脚抽筋,小槿是为了救我才发烧的,都怪我。”
张素琴自知失言,反过来安慰道顾绵:“你别这样说,生病的事谁料得到呢?再说了,小槿救你是也是应该的,。今天掉湖里的人换成是小槿,我相信你也会第一时间跳下去救她的。”
顾绵还是自责:“我如果再小心一点就好了。”
“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就是因为我们无法意料、无法避免啊。”张素琴拍拍顾绵的手臂,摸到她还带着湿气的衣服,她皱眉道,“哎哟,你这衣服怎么这么湿。臻慧啊,你是不是带了衣服来?快给绵绵让她去换了,别弄感冒了。”
肖臻慧把手上的袋子递给顾绵,顺手拍了下她的脑袋:“就会给老娘惹麻烦。”
肖臻慧考虑得很周全,连内衣内裤都给顾绵准备好了。顾绵去厕所里换了衣服,干爽的衣服让她心情轻松了点。
走出厕所,顾绵看到肖臻慧站在走廊和一个不认识的医生说话。那个医生表情很严肃,肖臻慧的眉头也皱着。
顾绵的心陡然跳了一下,她走过去,开口问道:“妈,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肖臻慧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她很快掩饰过去了:“没什么,妈妈在问小槿的情况呢。”
顾绵有些奇怪肖臻慧问的为什么不会之前给牧槿看病的医生,但她转念一想,医生应该都是差不多的,也就没有多加怀疑:“小槿怎么样?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不一定,还要看她身体素质够不够好。”肖臻慧说着转移了话题,“我回去熬点粥,等小槿醒了之后好喝,顺便给你们也带点吃的。你去病房陪着张奶奶,需要跑腿的时候跑快点,别偷懒。”
顾绵拖着声音回答:“知道了——”
第六十二章
回到病房,牧槿还在沉睡。顾绵坐到张素琴旁边, 好奇地问道:“张奶奶, 小槿她是不是学过游泳啊?”
“对啊, 我们小槿从四岁就开始学游泳了。”张素琴看着牧槿, 眼里带着骄傲, “她游泳可厉害了,不仅加入了学校的游泳队, 还代表学校得过全市第一名呢。”
顾绵的眼神晃了晃,不动声色道:“那么小就开始学游泳了, 小槿她一定很喜欢游泳吧?”
“嗯, 她特别喜欢玩水,每次去游泳都高兴得不行。”张素琴说着想起了什么, 表情渐渐落寞下来,“不过来这边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游过泳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张素琴叹了口气,“我问她, 她就说没时间。可是你们学习再忙, 也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没有吧?”
顾绵没有提牧槿逃了学校游泳课的事情,反而安慰道张素琴:“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游太多, 长大了就不想游了吧。就像我小时候很喜欢吃甜食,因为吃太多,长大了就不喜欢吃了一样。”
张素琴经她这么一逗心情轻松了些:“你不是不喜欢吃了,是因为吃太多甜的长蛀牙被你妈禁了才对吧。”
顾绵被拆穿, 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也确实不喜欢吃了嘛。”
原本顾绵以为,牧槿只要输完液就会好起来,而且医生也确实是这样给她说的。
可是一瓶液体输完,牧槿还是没醒。她的体温降下去了一会,可是没多久又升了起来。
张素琴几个人有些慌了,问医生怎么回事。医生也说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说再观察一晚上,如果明天一早还不退烧的话再做具体检查。
听他这样说,顾绵情绪激动地质问道:“可是今天晚上呢?就让她一直这么烧着吗?”
医生应该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语气平缓道:“家属可以给她物理降温,她现在是低烧,问题应该不大。”
“既然问题不大,那她为什么还没醒过来?”
“可能是她不想醒过来。”医生推了推眼镜,看了病床上的牧槿一眼,“她这次发烧很有可能是心里因素引起的。”
“心里因素?”
“嗯,有的时候心理压力过大,也会引起发烧。”
顾绵本来想说牧槿没什么心理压力,但是想起牧槿经历过的那场“灾难”,她又闭了嘴。
——并不是表现出来的压力才叫压力,有的时候藏在心底的压力更可怕。
因为担心牧槿的情况,顾绵和张素琴晚饭都没怎么吃。外面天已经黑透了,牧槿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张素琴看了看时间,对顾绵和肖臻慧说道:“时间不早了,臻慧、绵绵你们先回去吧。”
顾绵站在病床边,想也不想地说道:“我不回去,我就在这里守着小槿。”
“这……”张素琴看了肖臻慧一眼,表情有些为难。
病房里只有一张陪护床,张素琴是肯定要留下来的,如果顾绵再留下来,就没地方睡了。
可是顾绵出于一片好心想要留下来,张素琴又不好直接拒绝她,只能向肖臻慧求助。
肖臻慧看懂了张素琴的表情,上前劝道顾绵:“绵绵,你今天晚上先跟妈妈回去好不好?这里只有一张陪护床,你如果留下来的话,就只能和小槿挤。万一再把小槿凉着了,那多不好啊。”
顾绵倔着嘴道:“我晚上可以不睡觉,我就一直守着小槿。”
肖臻慧道:“你晚上不睡觉怎么行,一会小槿好了你又倒下了?再说了,现在晚上的温度那么低,你就坐着肯定会冷的。”
顾绵咬着唇想了一会,抬起头看着肖臻慧:“可是妈,我不想走,我想守着小槿。”
“妈妈知道你担心小槿,我也很担心她。可问题是,你守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啊。你现在先跟我回去,把觉睡够了,明天一早咱们就来看小槿好嘛?”
顾绵有些动摇:“我真的不能留下来吗?”
张素琴于心不忍,想开口答应她留下来。肖臻慧冲她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是不让你留,确实是这里睡不下。”
顾绵的肩膀耷拉下来,不再坚持:“好吧,那我跟你回去。”
“乖,我们明天早点过来。”
“嗯。”顾绵点了点头,拉着牧槿的手和她告别,“小槿,我先回去了。你要快点好起来,这样我们才能一起出去玩。”
话说完,顾绵恋恋不舍地放开牧槿的手。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的手突然被人拉住了。
顾绵猛地回头,听到牧槿微不可查地喊了一声“妈妈”。
————
牧槿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梦里有爸爸、有妈妈。
爸爸还是那个爸爸,爱着她、宠着她;妈妈也还是那个妈妈,嘴上念叨着“牧永楠你别惯着你女儿”,其实自己也很惯着她。
她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喜欢玩水,每次洗澡的时候都要在浴缸里扑腾,把浴室弄得到处都湿淋淋的。
每当这个时候,妈妈都会气急败坏地喊:“牧永楠,快来看看你女儿做的好事。”
而爸爸则会带着笑,一脸自豪地说:“哎哟,我女儿可真厉害。”
妈妈气得转身就走:“你女儿厉害让你女儿收拾浴室去。”
爸爸把小小的牧槿抱起来,追上妈妈:“老婆别生气,浴室一会我去收拾。你看你,一生气皱纹都出来了,来老公亲亲,不气了不气了。”
妈妈把爸爸推开,嘴上嫌弃地说道“老不正经,走开”,嘴角却翘了起来。
梦里的场景被拉快,一下到了牧槿上小学的时候。那时的她代表学校去参加市里的游泳比赛,整个人紧张得不行。
爸爸妈妈都在为她加油呐喊,她看着眼前明晃晃的水,眼睛一闭跳了下去。
比赛进行得很顺利,牧槿一路领先,轻松拿下了决赛的冠军。她站在领奖台上,四处搜寻父母的身影,却怎么都找不到。
颁奖人将奖牌挂在她的脖子,随后用沉重地语气告诉她:“你妈妈死了。”
牧槿瞪大了眼,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愣了足足有一分钟,随后才大声喊道:“不,你骗我!我妈妈刚刚还在这儿!”
颁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穿着警服的警察,他指着浴缸,用既温柔又残忍的语气说道:“你妈妈真的死了,她是自杀的。你看,她的尸体还在那里呢。”
牧槿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看到了母亲毫无血色的脸。她安静地躺在浴缸里,就像睡着了一样。
之后的梦牧槿就没什么印象了,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沉睡,又好像是醒着的;似乎是做了梦,又好像没做梦。
她听到有人在喊她,声音很熟悉,但她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她想回应那个人,但她张不开嘴——就像是有某种力量控制着她一样,无论她怎么努力,她都张不开嘴。
那个人因为一直得不到回应,转身要离开。牧槿明明看不到那个人的身影,却感受到了她离开的意图。
她心里一慌,伸手抓住那个人的手,终于张开了嘴:“妈妈。”
第六十三章
见牧槿醒了,顾绵一下扑了过去, 急切地问道:“小槿, 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有没有哪里难受?”
牧槿眼神迷蒙, 过了好一会才稍微清醒:“这里是哪里?”
顾绵答道:“这里是医院。”
“医院?”牧槿皱了邹眉, “我怎么在医院?”
“你忘了吗?今天下午在东桥湖, 你跳进湖里救我,结果上岸没多久就因为发烧晕倒了。”顾绵把手放在牧槿额头上, 探着她的温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
牧槿摇了摇头, 看起来挺没精神的:“头有点晕。”
“你烧了一下午, 头肯定会有点晕。”顾绵帮牧槿按了按太阳穴,“我妈叫医生去了, 待会让医生给你看看。”
牧槿点点头,把目光转向张素琴:“奶奶,你吃饭了吗?”
“我吃过了, 你肖阿姨带了饭过来。”张素琴拉着牧槿的手,感慨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我, 先把自己照顾好吧。”
牧槿虚弱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说话间, 肖臻慧带着医生进了病房。
医生给牧槿检查了一下,又问了她几个问题,最后说道:“现在还有点低烧,不过问题不大, 休息一会应该就能退烧。不过我建议你们再留院观察一晚上,只要不再反复发烧就没事了。”
肖臻慧谢过医生,又问道:“那她现在可以吃饭吗?”
医生点点头:“可以适当进食,不过要吃清淡一点的。”
肖臻慧忙道:“这个我知道,我给她熬了点粥。”
肖臻慧熬的粥装在保温盒,放到现在依然是温热的。牧槿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不让其他三个人担心,她还是勉强吃了半碗下去。
吃完饭,时间已经快九点了。顾绵坐在病床边,不动声色地说道:“张奶奶,既然小槿已经醒了,今天晚上就我在这里陪着她,你回去休息吧。”
张素琴没有答应她的提议:“这怎么行,你明天还上学呢。”
“没事,明天我和小槿直接从这边去学校就行。让思思帮我们把书包带去教室。”
顾绵把一切都考虑好了,张素琴还是不放心:“算了,还是我来守吧。”
顾绵道:“医院里晚上休息不好,你身体弱,还是回去吧。”
张素琴则道:“就算是这样,也没有让你陪床的道理。你还小呢,万一有点什么事也料理不到。”
两个人相持不下,牧槿突然开口:“奶奶,你回去吧,让绵绵留下来陪我。”
张素琴满脸为难:“这……”
牧槿劝道:“我已经没事了,就是找个人陪而已。你在医院肯定睡不好,现在晚上又冷。别我的病好了,你又感冒了。”
顾绵连忙帮腔道:“对啊张奶奶,我年轻人体力好,在医院住一晚上也没关系。”
两个人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了,张素琴只能妥协:“好吧,你们晚上可要把被子盖好。”
顾绵拍着胸口道:“张奶奶你放心,我保证把小槿看好。”
张素琴被她逗笑:“好,奶奶相信你。”
肖臻慧把自己的手机摸出来,递给顾绵:“手机我留在这儿,有事你们就打家里的电话。”
顾绵接过手机:“知道啦!”
张素琴和肖臻慧走后,顾绵突然想起她和牧槿都没有洗漱用品。还好两个大人走的时候留了钱,她给牧槿说了一声,拿了钱去医院旁边的小超市买了洗漱用品回来。
两个人洗漱完毕,一时间找不到事情做。初春的晚上有些凉,牧槿拍了拍病床空着的那一半,招呼道顾绵:“绵绵,你上来躺着吧。”
顾绵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睡陪护床就行。”
“陪护床太硬了,被子也很薄。你还是上来和我一起睡,两个人暖和一些。”
顾绵纠结了一下,犹豫道:“可是这床这么小,我上去会不会挤到你?”
“不会,我们靠拢点就行了。”
顾绵内心自然是想和牧槿一起睡的,听牧槿这样说,她也不纠结了,脱了外套就爬上了床。
医院的病床的确小,比顾绵的单人床还要小。两个人平躺在病床上,手臂贴着手臂,大腿挨着大腿。
顾绵莫名有些紧张,连呼吸都紧促了。她躺了一会,突然又爬起来:“我去把灯关了。”
牧槿提醒道:“衣服穿上。”
顾绵不在意道:“没事,就几步路而已。”
关了灯,房间陷于昏暗。顾绵钻进被窝里,侧身面对着牧槿:“侧着睡没那么挤。”
牧槿嘴里“嗯”了一声,还是平躺着,没有动。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顾绵借着走廊的灯光观察着牧槿,鬼使神差地说道:“小槿,我今天问了张奶奶。”
牧槿闭着眼睛:“问什么?”
“关于你会游泳这件事,张奶奶说你学过游泳。”
牧槿没有接话,过了好一会才平静地开口:“所以呢?”
顾绵踟蹰着说道:“所以……其实你不晕水对不对?”
牧槿道:“以前不晕,但是现在晕。”
顾绵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牧槿睁开眼,扭头看着顾绵:“你想知道?”
看着牧槿的眼神,顾绵突然问不下去了:“没……没有。”
“真的吗?”
顾绵败在牧槿的注视之下,叹了一口气坦诚道:“好吧,我是挺好奇的。可是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牧槿收回视线,重新闭上了眼。就在顾绵以为她已经睡了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你知道我妈妈是自杀的吧?”
顾绵没想到牧槿会提起这个话题,生怕哪句话没说对伤到她,小心翼翼道:“听说过一些。”
“我是第一个发现她自杀的。”牧槿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手却不自觉地拽住了床单,“那天下午我训练完,回去就发现她在浴室里割腕了。”
顾绵拉着牧槿的手,想要打断她:“小槿……”
牧槿没有理她,继续说道:“我一直在想,如果我那天没有去训练,我妈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因为医生说了,再早半个小时送去医院她都还有救。”
“可是你也想不到阿姨她会……” 顾绵把“自杀”两个字消了音,笨拙地安慰道“所以你别多想,这和你训不训练没关系。。”
“不,有关系。”牧槿翻身背对着顾绵,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是我害死了她,我应该一放学就回家的。我明明知道她情绪不好,还跑去训练,都是我的错。”
牧槿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带着哭腔。顾绵心疼得不行,从后面把她抱住:“小槿,你别这样说,这是阿姨自己的选择,不是你的错。”
牧槿咬着手指,有些神经质地说道:“就是我的错,我是扫把星,害死了我妈,害死了我爸,还让奶奶生病了。”
顾绵何时见过这样的牧槿,既担忧又心疼:“不是这样的!叔叔阿姨的事是意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是扫把星,你是小槿,是我的福星小槿!”
牧槿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顾绵的话听进去,头埋在枕头里无声地抽泣起来。
顾绵把牧槿紧紧抱在怀里,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小槿,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不用强撑。很抱歉我不能帮你分担痛苦,但我保证,我会一直陪着你。”
牧槿靠着顾绵,肆意地哭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总之停下来的时候,头下的枕头都湿了一大片。
牧槿哭的时候顾绵就抱着她,没有说话。待牧槿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她才再次开口:“好些了吗?”
牧槿点点头,带着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
顾绵把牧槿翻了个身,让她面对着自己:“小槿,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牧槿吸了吸鼻子,垂着眼睛:“什么事?”
“别再把叔叔阿姨的死因归在自己身上,也别再拿这件事折磨自己了。”顾绵认真道,“你这样,我会心疼,奶奶会心疼,叔叔阿姨在天之灵肯定也会心疼。”
牧槿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后抬起眸子,和顾绵对视着:“你真的觉得,他们的死和我没有关系吗?”
“当然没有关系了,完完全全没有一点关系。在这件事里,你明明就是受害者啊。”顾绵道,“发生这种事,你可以难过,可以消沉,甚至你自暴自弃我都理解,但是你没有理由自责,你也不应该自责。”
牧槿看着顾绵,看了很久很久,突然弯着眼睛笑了笑:“绵绵,谢谢你。”
顾绵被牧槿眼里的星光闪到了:“你突然说谢谢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
面对牧槿如此近距离的笑容,顾绵有些受不了。她扭开头,掩饰道:“时间不早了,快睡觉吧。”
“嗯,”牧槿往前凑了凑,落了一个温热的吻在顾绵脸上,“晚安。”
第六十四章
牧槿的嘴唇过来的时候,顾绵整个人都呆住了。她脑海里闪过各种各样的猜测, 甚至差一点就开口问牧槿为什么要亲她。
但是看牧槿一脸淡定的表情, 她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说不定小槿只是单纯地想表达一下感谢呢, 朋友间亲亲脸蛋也很正常吧……
可是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亲过思思, 再感动也没有亲过……
但是小槿看起来那么坦然, 应该没有别的意思。自己问太多会不会显得太不淡定了点,万一被小槿看出端倪怎么办……
顾绵胡思乱想的时间里, 牧槿已经躺回去了。她拉了拉被子,说了句“晚安”便闭眼睡了。
顾绵错过了最佳的发问时间, 只得把各自疑惑吞回肚子里, 顺着牧槿的话回了一句“晚安”。
温热的触感还停留在脸上,顾绵想伸手摸摸脸, 又怕惊动了那点残留的温度。她悄悄往牧槿那边移了移,伸手拉着牧槿衣角,带着复杂而又愉悦的心情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顾绵是被电话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那边是肖臻慧特意打电话来叫她们起床的。
肖臻慧说明来电意图后, 又问了一句:“小槿昨天晚上没有再发烧了吧?”
“小槿?”听到牧槿的名字, 顾绵稍微清醒了些。她睁开眼往旁边看了看,这一看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小槿不见了?!”
“你醒了啊,”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牧槿扬了扬手上的包子,招呼道, “我买了包子,快起来吃吧。”
看到牧槿,顾绵悬空的心落了回去。她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身子放松下来。
电话那边不知所以的肖臻慧还在追问:“小槿怎么了?什么叫小槿不见了?”
“没什么妈,小槿她买早饭去了,应该没有发烧了。”
“应该?你连小槿有没有发烧都不知道吗?”肖臻慧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度,“昨天晚上是你硬要留下来照顾小槿,所以就是这样照顾病人的?”
顾绵被肖臻慧训得直缩脖子,拿着手机没有说话。
山寨手机的收音效果不好,牧槿把肖臻慧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上前拿过电话,对电话那边的肖臻慧说道:“肖阿姨你好,我是小槿。你别担心,我已经完全退烧了,没有事了。”
听到牧槿的声音,肖臻慧放缓了声音:“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绵绵这个不靠谱的,果然什么事都做不好。”
“肖阿姨你误会了,绵绵其实把我照顾得很好。晚上好几次我醒来都发现她在摸我的额头,看我有没有发烧。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没睡好,所以早上也醒得比较晚。”
“这样啊,我还以为她直接把你丢下自己呼呼睡大觉呢。”肖臻慧发现自己误会了女儿,赔笑道,“你把电话拿给绵绵,阿姨给她道个歉。”
“好。”牧槿把电话递给顾绵,顾绵翘着嘴巴接了电话。
“喂……”
肖臻慧调笑道:“怎么了?不高兴啦?”
顾绵口是心非道:“我才没有。”
“对不起,是妈妈的错,我不该不问清事实就凶你,原谅妈妈这一次吧。”
顾绵的心里好受些了:“都说了我没有生气了!”
肖臻慧话里带着笑意:“好好好,我们家绵绵没有生气,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对了,你刚刚是不是说小槿买了早饭回来?你先去吃饭吧,吃了还要上学呢。”
顾绵点点头,挂了电话和牧槿一起分着把早饭吃了。
县医院离学校比较近,顾绵和牧槿到学校的时候时间还早。
进校门后碰到几个班上的同学,顾绵热情地和他们打着招呼,却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
顾绵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做错什么了。直到进了教室碰到郭婷欢,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何萱到处说是你把肖雪莹推下河的。”郭婷欢显然不满何萱和肖雪莹很久了,说这句的时候咬牙切齿的。
“什么?我推的肖雪莹?”顾绵没想到会有这种事,一脸诧异地瞪大了眼。
“对啊,她还说你对肖雪莹见死不救。”
“这TM……何萱这人有毒吧?!”顾绵缓了一口气,问道,“肖雪莹怎么说?”
“她什么都没有说,”郭婷欢给了顾绵一个“你懂的”的表情,“所以班上相信的人还有点多。”
虽然顾绵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控制自己的脾气了,但班上好多人对她的印象仍停留在“一言不合就打人”的暴力狂身上。
而肖雪莹,自从刘勤走后她就低调了许多,在教室的大多数时候都在看书,成绩从来没有掉出过班上前十。
这样的两个人,大家自然是选择相信肖雪莹。
顾绵有些暴躁:“这些人脑袋有屎吧?我TM没事把肖雪莹推到湖里去干嘛?”
郭婷欢小声道:“民间传言是你喜欢唐巍宇,而唐巍宇对肖雪莹关爱有加,所以你吃醋了。”
“我喜欢唐巍宇?唐巍宇对她关爱有加?我吃醋?”顾绵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这些人的想象力还能再丰富一些吗?”
郭婷欢替顾绵烦恼:“怎么办,绵爷,你要澄清这事吗?”
“澄清?怎么澄清?”顾绵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个一个拉着班上的人说我没有把肖雪莹推下水,我也没有喜欢唐巍宇?”
郭婷欢想象了一下这画面,不仅很傻,还会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那你就任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吗?”
顾绵一大早就无端被人泼了一盆污水,内心燃着一股子无名火:“爱怎样怎样,懒得管。反正我都是‘小霸王’,多个推人下水的名头也无所谓。”
班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基本上每个人进教室前都会往顾绵这边看一眼。
这些人里有信了何萱话的,看向顾绵的视线带着鄙夷;有对何萱的话半信半疑的,看向顾绵的视线里带着打量;也有完全不相信何萱话的,看向顾绵的视线里带着同情。
顾绵被一群人看得火大,凶神恶煞地吼了一句:“看什么看?没看过人类吗?”
她这么一吼,原本半信半疑的人的天平都开始倾向于相信。大家面露鄙夷,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牧槿拍了拍顾绵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她找到前桌的一个女生,对着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什么。
前桌的女生边听边点头,一下早自习就和人“八卦”去了:“你们真以为是顾绵把肖雪莹推下水的?错,大错特错!我当时就在现场,看得清清楚楚,是肖雪莹不小心滑倒了,把顾绵带到水里去的。”
有人疑惑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何萱要说是顾绵把她推到水里去的?”
前桌女生不屑道:“何萱看顾绵不顺眼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泼个脏水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嘛。再说了,顾绵和肖雪莹落水的时候何萱正背对着她们往岸上走,她能看见才怪。”
有当天也在场的人附和道:“对,我当时也看到了,应该就是肖雪莹自己不小心滑倒的。不过看何萱说得那么言之凿凿,我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人的记性都是有偏向性的,之前何萱说是顾绵把肖雪莹推到湖里去的,大家便隐约记得顾绵好像是推了肖雪莹一把;现在有人说是肖雪莹自己不小心滑倒的,大家便又觉得肖雪莹好像是滑了那么一下。
前桌女生只是把话题开了个头,便陆续有“目击者”站出来为顾绵正名:“顾绵和肖雪莹怎么落水的我不知道,不过我记得很清楚,她们落水狗顾绵明明去救了肖雪莹。”
“对对对,这个我也记得。因为肖雪莹挣扎得太厉害了,顾绵差点被她摁到水底下去。后来顾绵腿抽筋也是因为这个吧,如果不是牧槿发现得及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对啊,牧槿因为下水还高烧晕倒了。”
“为了救肖雪莹顾绵差点把命都去了,她也算是仁至义尽吧。”
“就这样肖雪莹也不站出来为她说句话,任由别人污蔑她。啧啧,人心啊。”
前桌女生适时插嘴:“也别这样说啦,肖雪莹今天都没有来上学,可能还生病在家吧。”
“八卦小圈”的指向风向完全转变了,前桌女生知道要不了多久这些“内.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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