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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这半天的相处,薛文瀚已经知道了苏日安的软肋是苏豆子,听苏日安这么说,直接道:“豆子身上有伤,你那屋的炕又那么硬,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该为豆子考虑一下。”
    虽然没进去过,但薛文瀚大概还是能猜到,苏日安房子的炕肯定不会软和。
    一个哥儿带着一个小孩,赚的钱还要分渣攻一半,别说置办铺盖了,怕是连吃饱都是个问题。
    苏日安微微抿了抿嘴,抬头看了一眼薛文瀚平日里住的那间房间,后又低头看向怀里睡的正香的苏豆子,表情看起来有些挣扎。
    但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答应了。
    “好。”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看到他那样,薛文瀚知道他大概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突然就笑了。
    坏心眼的并没有立即告诉他,那房子里有很多空房间,每间房间里都有铺盖,不需要他和他睡在一起。
    推开门,不愧是花了几千两银子建的房子,里面的奢华是外面绝对想不到的。
    这是苏日安第一次进这房子,一时间被里面的奢华给震住了,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站在门口很是局促。
    “进来吧。”薛文瀚将门推大了些。
    然后走过去从苏日安的怀里接过苏豆子,这回倒是顺利,苏日安连想都没想就把苏豆子给了他。抱着苏豆子,薛文瀚指了指右边的房间,“你去把那间房间收拾一下吧,铺盖和床单什么的都在柜子里。”
    “啊?哦哦……好。”苏日安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这是他活了二十三年见到过的,最好看最好看的房子,没有之一,就连苏牛生那镇上女婿家的房子都不及这十分之一好看。
    好看的苏日安不知道该往那里下脚。
    地上全部铺着楠木木板,和他们下了雨一漏就开始和泥的土泥地面不一样,干干净净的。
    苏日安知道薛文瀚每隔三天就会叫三四个小姑娘来打扫一次。
    那些小姑娘苏日安见过,一个个水灵灵的,比村子里最好看的姑娘看着还要水灵,一看就知道是没下过地干过活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不过苏日安没和她们说过话。
    因为她们不太看得起他,而苏日安也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
    “房间她们平时都有打扫,你大概收拾一下就行了,我去把豆子放我屋里,你去收拾吧。”
    “好。”苏日安说,人却没有动。
    所以,薛文瀚放好苏豆子出来,还看到他站在门口,一步都没有挪,直接被气笑了。走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就把他扯了进来,“以后还要住这里呢,你是打算一直站在门口?!”
    “没……”苏日安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不算太白的脸都能看出了红。
    看到那酡红,薛文瀚突然低低的笑了,任谁能想到这是小说里那个为了报仇狠下心来吃了三年□□,毒死了渣攻毒死了苏五牛,也……毒死了自己的狠人。
    “你,放开我。”听到薛文瀚笑,苏日安更不好意思了,一下子就甩开了薛文瀚的手。
    虽然他们是夫妻,但除了最初那并不算美好的一晚,他们之间就像仇人,薛文瀚更是从来没有这么拉过他。
    这让苏日安有些不自在,不自在之余还有些别扭。
    薛文瀚虽然不知道苏日安心里想的,但得了原主的记忆,他也清楚这个世界上的人们相对还是很保守的,也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了,连忙说了一声“抱歉。”却把苏日安惊得张大了嘴。
    这,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薛文瀚道歉呢。
    第五章
    “没事。”苏日安连忙摇了摇头,跟在薛文瀚的背后进了薛文瀚说的那间房间。
    房间依旧很奢华,至少苏日安觉得很奢华,楠木的地板、杉木的门窗、梨花木的桌椅柜子还上了听说只有镇上王员外家才能用得起的油漆。
    看着很透亮,也很光滑,是苏日安从来没有见过的,苏日安想摸一下,但又害怕薛文瀚生气。
    “喜欢吗?”看他恋恋不舍的盯着那桌子,薛文瀚轻笑了一声,问。
    苏日安看得太专注,听到薛文瀚的话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喜欢。”
    说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当即就涨成了红苹果,脑袋也垂的低低的,恨不得戳进衣服领子里。
    看得薛文瀚有些好笑。
    这个时代的人们,还真是意外的纯情啊。比如:苏日安,都已经孩子的阿姆了,却还单纯的像什么……
    现代幼儿园的儿童都比他开放。
    不过薛文瀚并不嫌弃,倒意外觉得可爱。
    “喜欢就好。”薛文瀚说。这时候苏日安大概也已经猜到了薛文灏的意思,是想让他和苏豆子住在这里。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莫名的有些失落。
    不过这失落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薛文灏说完就把一把扫炕用的小笤帚递给了他,“你脱了鞋上去把炕扫一下。”
    说完,人就出去了,再进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床一看就知道很柔软很贵的被子。
    苏日安只觉得心口一颤,然后就听到薛文灏问:“扫好了?”
    “好了。”苏日安呐呐的点了点头。薛文灏将被子扔到炕上,“这是铺的,你先铺一下,我去拿被子。”
    苏日安张了张嘴,想问薛文灏是不是搞错了,这么好的被子怎么可能是铺的,但想到以前薛文灏打他的时候说他没见过世面的话,苏日安就默默的闭上了嘴,低头铺炕。
    薛文瀚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怀里又抱了一床被子,这床被子一看就知道被刚才的那床好,浅紫色碎花的绸缎面,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苏日安心里惊讶,果然……就像薛文瀚说的,他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他以前只知道绸缎是做衣服的,却还不知道绸缎也能做被子,心中暗暗庆幸:幸好他刚才没有说。
    “床单和被子在这里,你铺一下,铺完了把屋子打扫一下就行了,扫帚在那儿,抹布在这儿。”薛文瀚说着,指了指地上他刚拿进来的扫帚,又指了指炕头板箱边放着的一块白布:“我去问问春林大哥他们有没有跟里正说路断了的事情。”
    “好。”苏日安说,本来就没有男人铺炕的。
    也就是他对薛文瀚这里不熟悉,要不然断没有薛文瀚拿铺盖抱被子的道理。
    所以,薛文瀚一说,他立刻就答应了。
    薛文瀚走后,苏日安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并没有立刻铺炕,而是东张西望的瞅了一会儿,又盯着被子发了一会儿呆——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他会住进这样好的房子里。
    感觉像是做梦,苏日安抬手掐了自己一把,很好,很疼。
    他不是做梦,薛文瀚真的变好了,还叫他和豆子住进了他的大房子里。
    想到这里,苏日安突然就又安静了下来,重重的叹了口气:指不定薛文瀚那天就又把他和豆子赶出去了呢。
    想着,苏日安拉开了铺的,开始铺炕。
    铺好了床,本来苏日安是想做晚饭的,但他不知道薛文瀚是什么意思,以前薛文瀚从来不在家里吃饭,家里也没有粮食,什么都没有。
    他那里是有些粮食,但都是些粗粮,再就是土豆。
    也不知道薛文瀚吃不吃得惯。
    第六章
    从苏日安那房间出来,薛文瀚并没有立刻去苏春林家,而是到渣攻睡得房间,拿了几块渣攻平日里吃的零嘴——点心和糖果,然后才去了苏春林家。
    渣攻以前很少回村子,就算回也就待在家里,几乎不怎么出门。今天频繁的出门,村子里的人都很惊讶,甚至还有一些小孩子叫了他们的小伙伴追着薛文瀚跑。
    好奇的看着薛文瀚,以及薛文瀚身上不同于村人短衫的长衫。
    小孩子没什么恶意,追着他看无非是觉得他穿的和他们不一样,好奇,薛文瀚倒没有生气,但却把他们的家长给吓了个半死。
    薛文瀚的凶悍,是白杨沟三个村子里出了名的。
    当初,薛文瀚醒来,因为不满和苏日安的亲事,差点把苏日安打了个半死。
    白杨沟三村的里正也是苏日安的亲大伯苏世平,看到苏日安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既心疼又气愤,再加上让苏日安和薛文瀚成亲是他的主意,就带了七八个村子里的青壮年去苏日安家理论,想让薛文瀚以后对苏日安好些,不要再打苏日安了。却没成想,七八个青壮年还没去一炷香的功夫,就全部给薛文瀚放倒了,揍的鼻青脸肿的。
    薛文瀚也因此一战成名了。
    臭名。
    看着匆匆又小心翼翼将小孩子们抱回去的大人们,薛文瀚无奈的笑了声,还真是……
    摇了摇头,薛文瀚到苏春林家。
    喊了一声,门被打开,是一个小孩子,六七岁的样子,薛文瀚不认识他,问:“你家人在吗?”
    “在。”小孩说着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声:“爷爷有人看病。”
    “……”薛文瀚。
    “谁啊?”郎中大叔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进来吧。”
    “不认识。”小孩喊了一声,然后对薛文瀚说:“我爷爷让你进去。”
    “好。”薛文瀚说着给了他一颗糖,小孩不要:“我爷爷说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会被拐卖走的。”
    “……”
    也就是郎中家,有钱。要是其他人家,就算大人们说了,小孩子饿极了肯定也不会听的。就像苏豆子,苏日安已经跟他说了不下百遍薛文瀚在家的时候让他不要一个人回家,他自己也知道薛文瀚不待见他,但饿极了还是一个人偷偷地回了家。
    然后就差点丢了性命。
    “是你啊?!”小孩说完,很快,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郎中大叔从里面出来,看到薛文瀚还有些惊讶:“是豆子又怎么了吗?”他从苏春林哪里已经知道苏豆子没事了。
    看到薛文瀚来,还以为苏豆子又怎么了。
    “不是。”薛文瀚说。
    “有什么事进来说吧。”可能是没亲眼看到薛文瀚打人,也可能是见识比较广,郎中大叔倒没有像村子里其他人那样,害怕薛文瀚。
    这点倒很合薛文瀚的意。
    “嗯”了一声,跟着郎中大叔进了屋子。郎中大叔家虽然有点钱,但到底是农户家,家里也不算特别干净,还有些乱。
    桌椅柜子之类的更是直接做好了就用,没有上漆,边角地方被小孩们摸得黑不溜秋的。
    和渣攻住的那屋子,完全没法比。
    不过薛文瀚也没表现出什么,进去后,将他带来的点心和糖果放到了桌子上,“我前些天让人到县城买的,给孩子们吃。”说完,才问郎中大叔:“春林大哥在吗?”
    “不在的,去里正家了,你找他是为路的事情?”
    “嗯。”薛文瀚没想到苏春林已经跟郎中大叔说了:“沟门口哪儿滑坡,路被阻断了,人们去集上也不方便。”
    “嗯,刚才春林也说了,我让他去跟里正说说。”
    薛文瀚“嗯。”了一声后说:“那就行,我来就是说路的事情,既然春林大哥已经去跟里正去说了,我就不去了。”说完后,薛文瀚又说了一句:“那柳叔,我先回去了。”就起身,离开了郎中大叔家。
    却不知道,他离开后,郎中大叔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看了老半天:这孩子也没有像传说中的那么坏啊,特好的一个娃,怎么被传成了那样呢。
    古人诚不欺我:耳听果然为虚。
    回到家,苏日安已经把炕铺好了,正坐在门槛上给苏豆子补衣服,见薛文瀚回来,苏日安连忙站起来,“回来了啊?”
    “嗯。”薛文瀚说着,关了大门进来。
    走到苏日安面前,问苏日安:“我这没什么粮食,你那边有什么吃的吗?”
    渣攻很少回来,就算回来也会吃了或者带着吃的,家里从来没有开过火,干净的连老鼠都不会光顾。
    “有,有点青稞粗面。”苏日安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青稞粗面:就是把麦麸也混进面里面的青稞面;这种面,只有村子里最穷的人家才会吃,家庭情况稍微好点点的都不这么吃,可这已经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好的面了。
    不知道薛文瀚会不会嫌弃,说着,苏日安偷偷地看了一眼薛文瀚的反应,见薛文瀚脸上没有他熟悉的厌恶,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其实不是薛文瀚不嫌弃,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青稞粗面是啥东西。
    渣攻不知道,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吃哪种东西,而薛文瀚自己……只知道青稞面是五谷杂粮,五谷杂粮在现代可是好东西,所以他也不觉得吃青稞面有什么。
    要是他知道苏日安说的青稞粗面还带着麦麸……
    估计就不会让苏日安做了。
    可是他不知道,所以等苏日安做好了菜面端来……薛文瀚吃了一口,就恨不得捏死半个小时前的自己。
    但苏日安一双眼睛瞅着,他又不好表现出不喜欢,不但不能表现出还要尽力表现出喜欢,薛文瀚觉得自己也真是够累的。
    可就算这样,还是被苏日安看出来了,他叹了口气:“你要是吃不下去了就别吃了,我去郎中大叔家借点白面来。”
    “……能吃下去。”薛文瀚说,艰难的。
    不管是渣攻,还是他,都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难吃的,渣攻这精贵的喉咙根本不咽。
    薛文瀚说完,却把苏日安给惹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要是薛文瀚一直这样该多少,就算他没有钱,就算他什么都不是,甚至什么都不会。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
    不过苏日安什么都没有说,只说了一句:“我去郎中大叔家借面。”就站起了身。
    “除了面,咱家还有其他东西吗?”薛文瀚连忙拦住了他。
    开玩笑,借面做饭,这种事情他还真做不出来。
    宁愿饿着。
    再说了,苏豆子和苏日安能吃的下去,他……估计再饿几顿也就能吃的下去了。
    不过倒也不用饿,他明天就去镇上买面。
    虽然渣攻把大部分的钱送给了如意坊(赌坊),但还剩下小几千两。
    这几千两的银子,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吃好些年了。
    更何况他又不是不会赚钱。
    想着,薛文瀚摸了摸左手腕,那个与他前世几乎一模一样的疤痕,其实那并不是什么简单的疤痕,而是一个随身空间。
    前世,他本为军人,为救一个被两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挟持的老木匠伤了胳膊,不能说伤,准确的说是断了手。
    好在医学技术足够发达,接上了,好了后,他就发现那条伤疤上有一个空间。
    空间很大,但都是水,里面泡着几根他不认识的木头,和一套木匠用具。
    当时薛文瀚并没有在意,更没有想过去当木匠。
    直到后来找的工作都不如意,他才起了做木匠的心,不知道是那木匠用具的作用还是怎么的,他学木匠活很快,别人学一个月,他不到半天就学会了。
    不仅如此,他做出来的东西还具有特殊的功能。
    比如:杉木能提高男人的性能力,女人(在这个世界应该加上哥儿吧?)的怀孕率;想到这里,薛文瀚没忍住看了一眼他家的门和窗,如果没看错,就是杉木做的。幸好,那不是出自他的手,要不然……
    除了杉木,核桃木能提高小儿的智商;梨花木增加体质;胡杨木能降温;黄菠萝能保暖;楠木缓解疲劳;紫檀木能让人心安……其他的,薛文瀚还没来得及试呢,就被弄到这里来了。
    以前,除了刚开始的第一年,之后他做的一个楠木椅子被一个富豪发现了特殊功能后,他就几乎只给豪门世家做了。
    就这样,还供不应求。
    因为,有钱的人都很忙,也很累,而……楠木缓解疲劳的作用又很显著。
    他曾做出的一张楠木床拍卖了七百多万。
    一套:床、沙发、茶几、衣柜,下来最少也要一千多万,高的甚至能达到五千多万,就这样还不见得能买得到。
    就算提供了材料,他光出个手工,也要千八百万。
    想想以前,再看看兜里,仅剩下的三千两不到的银子,和面前以前连猪都不吃的饭。
    薛文瀚长长的叹了口气,对苏日安说了句:“辛苦了。”
    吓得不知道他心里想的的苏日安,一颗心都悬起来了。
    第七章
    “还有土豆,新挖的。”苏日安说,有些不确定。他们这样的农家几乎把土豆当一日三餐,可薛文瀚……
    苏日安想着抬头看了薛文瀚一眼,只见薛文瀚眼睛一亮,“好了,就它,咱们炒土豆。”
    “……家里没有……油。”那样白水煮的你应该吃不惯,苏日安委婉的说。
    “没有油?”薛文瀚一挑眉,眼皮突突突的跳,难怪苏豆子那么矮那么小,天天吃没油水的东西能不矮小吗?!
    “没有。”苏日安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如实的说。
    “那就直接水煮吧,我记得水煮土豆也不错。”特别是熟的裂开了的那种,吃起来酥酥软软的,很可口。
    他以前还满爱吃的。
    而且,刚才苏日安说了,土豆是新挖的,新挖的土豆煮着会更好吃。
    “好。”见薛文瀚如此好说话,苏日安有些高兴的笑了。然后起身,去地窖里取土豆。
    因为粮食不好生长,土豆几乎算是这里人的主食,一日三餐饭桌上基本上都会有。
    人们种的量也大,没地方放就都挖了地窖放里面。地窖不但方便,还暖和,冬天的时候还能防止土豆被冻坏,很得人们喜欢。
    挖了土豆后,除了平日里吃的几个,就都将土豆放进了地窖里,到时候用的时候再取。
    苏日安也在外面放了些,但要煮的话,量还有点少。煮土豆浪费柴火,大家基本上都会一次性煮的比较多,之后放冷了也能吃。
    苏豆子就特喜欢吃冷了的土豆的。
    当然,热的更喜欢。
    苏日安起身,薛文瀚也没坐着,本来薛文瀚是想他下去地窖的,但苏日安一看他身上穿的衣服:“你还是算了吧,这么长的衣服,就不适合干活。”
    听着苏日安的话,薛文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长褂子,笑了。
    确实不太适合。
    莫名就想到了孔乙己里说的,只有有钱老爷和穷酸秀才才会穿这种做什么都不方便的长褂子,劳苦大众基本上还是喜欢短衫的。
    因为方便。
    也因此,长褂子和短衫也是区分身份的重要依据。
    想着,薛文瀚摇头笑了笑,也没勉强,说了句:“那你小心些。”就放苏日安下了地窖。
    “放心吧。”地窖里,传来苏日安的声音,听起来和在外面说话有些不一样,“我经常下去,习惯了,还好。”
    薛文瀚“嗯”了一声,就站在地窖外等他。
    约莫过了两分钟,苏日安装了半篮子土豆上来了,薛文瀚见了,连忙上去接他。苏日安顿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也没说,只说道:“你先把那些倒地上,我再去取些。”因为太重了拿不上来,他装的有些少。
    薛文瀚看了一眼篮子里的土豆,“嗯”了一声,后将土豆倒在了地上,把篮子递给还在地窖里的苏日安。
    后笑了。
    这种生活……其实也不错。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虽然没有菊花,但他有土豆啊;没有南山,可有漫山遍野的楠木啊。
    这不就是专门为他薛木匠准备的地方吗?
    取好土豆,洗了,煮土豆的时候薛文瀚是一点也帮不上忙,因为他不会烧火,帮着添了几次柴还差点把火给弄死了。
    苏日安本就说男人不适合待在厨房里,让他去屋里,现在更不让他待了。
    薛文瀚只好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苏豆子睡得更香,也不知道做了啥好梦,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嘴巴嚼个不停,看得薛文瀚想笑,伸手摸了摸他早已经被擦干净,但还有伤痕的脸。
    小家伙可能被摸得不舒服,动了动,薛文瀚以为他要醒来了,结果又睡下去了。
    土豆很香,早早地香味就飘了过来,薛文瀚坐在屋子里,有些坐不住了,就过去,“快好了吗?”
    苏日安“嗯”了一声说:“还要一会儿,等把这把柴烧完,再闷一会儿就好了。”
    “嗯。”
    薛文瀚嘴上说着“嗯”,心里却想着:怎么这么麻烦啊,他以前还以为……
    算了,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
    虽然达不到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地步,但也没比那好多少。
    想到这里,又想起了苏日安做的那难吃的、实在是没法下咽的饭。薛文瀚犯愁了:这以后的日子,可要咋过啊?
    难道要他这个以前炸厨房,现在连柴火都不会烧的人去做饭?
    想想就觉得恐怖。
    不行,得想个办法。
    什么办法呢?
    雇人,对雇人。
    但前提是……有钱。
    薛文瀚默默的拿出,被渣攻装进衣服内里仅剩下的两千八百两银子,抚了抚胸口,心中对渣攻说:你也就干了这一件好事。
    没把钱全部花完。
    晚饭吃了煮土豆,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清早,薛文灏就跟苏日安说了一声出门去镇上了。
    约莫中午回来,回来的时候,身后面还跟着一对三四十岁的夫妻,和一个牵着马的小哥。
    马背上驮着两袋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推开大门后,薛文灏先进来,然后招呼那几个人进来。一进门,那对夫妻里面的男人就连忙把马背上的东西取了下来,问薛文灏:“老爷,东西放哪?”
    渣攻盖这房子的时候是准备了厨房的,薛文灏指了指一排房间最边角的厨房:“放那屋里吧。”
    前世家里也雇过佣人,薛文灏使唤起人来还特顺手的,半点不别扭。随后,薛文灏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给了小哥,是路费。
    小哥原听薛文灏大方,动不动出手就是几两银子,看到手中的铜板时还愣了一下,直到薛文灏问他:“还有什么事吗?”才反应过来。
    薛文灏给的没错,甚至相较于其他人还算多的,但……小哥心里就是不太舒服。
    不过这种事情,不舒服也没办法,暗叹了声点背,说了几句以后有事情还要找他的场面话,就牵着马出去了。
    看到小哥的背影,薛文灏怎不知他心中想的。
    不过他不是以前那个混蛋,有给他的钱,还不如给苏日安父子一人添置一套衣服。想起衣服,薛文灏问夫妻里面的女人:“福婶,我买的那些衣服呢?”
    “在袋子里呢,我去给您拿。”福婶说着,人已经动身了。
    福叔回来,薛文灏指了指厨房旁边的那间屋子,“福叔,以后你就和福婶住那间房间里。你先去把房间打扫一下,扫帚在哪……”薛文灏说着,指了指檐廊上门边立着的扫帚,“打扫完之后喊我,我给你们拿被子。”
    薛文灏的话音刚落,苏豆子就顶着一张几无完肤的脸打着哈欠迷迷瞪瞪的走出来了。
    看到薛文灏,先是一愣打了个哆嗦,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薛文灏喊了一声:“爹爹。”
    薛文灏“哎”了一声,走过去抱起了苏豆子。
    福婶拿着衣服出来,就看到一个穿的破破烂烂,脑袋上还绑着绷带,脸上也没有一块好皮肤的小孩喊东家“爹爹”,一惊。
    心道:这小孩莫不是东家捡的?
    想了想,觉得东家这么慈善,极有可能是捡的,不过就算是捡的,那也是小少爷。
    也是要他们伺候的,没看东家给小孩买了那么多精贵的零嘴和衣服吗?
    衣服件件都是好料子,滑的滑,软的软。
    里衣,外衣;长衫,裋褐,全部都备了。
    第八章
    除了小孩的衣服,福婶记得东家还买了几套大人的衣服。那衣服不像是东家的,因为东家实在是太高大了,衣服嫌小;但看着也不像是小哥儿的,没有小哥儿能穿那么大的衣服。
    不过谁穿也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操心的。
    更何况,东家也给他们买了衣服,虽然质量不如那些,但也是顶好的,人要知足。
    想着,福婶连忙把衣服拿过去。
    买的时候没注意,没想到竟买了这么多,看到福婶怀里抱着的那一大堆衣服。又看了看怀里两只眼睛咕噜噜乱转的苏豆子,薛文瀚轻声笑了一下,“麻烦福婶,帮我拿进来吧!”他实在是腾不出手。
    “这些是我们应该做的,老爷不必客气。”福婶说着,连忙跟上薛文灏的脚步。
    薛文灏一边走一边说,“福婶,我早上也跟你们说了,我不太喜欢别人叫我老爷,以后你和福叔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也不必那么客气,拿这里当自己的家就成,我媳妇和我儿子也都特好说话的。”说着,薛文灏轻轻的颠了颠苏豆子,“豆子,是不是?”
    苏豆子被颠的咯咯咯笑了几声,后道,“对,我和我阿姆都很好说话,奶奶你不用客气。”
    “这怎么行?!”福婶有些为难,虽然早上买他们的时候薛文灏已经说了,可……
    后听见苏豆子叫她奶奶,又吓得连忙道,“小少爷,万万不可。”
    她和福叔本是远地的人,唯一的儿子也在五年前外出打猎的时候被野兽咬死了。
    后来,又遇到天灾,洪水泛滥,他们被迫流浪,不得已才进了牙行,卖身为奴。
    本还担心他们年纪大了,没人要,没想到第一天就被买了。
    东家还特别好。
    真是太幸运了。
    此时的福婶,还不知道薛文瀚早就凶名在外了。
    抱着衣服进去,按照薛文瀚的示意将衣服放到了炕上,然后就退出去了。
    福婶离开后,薛文瀚将苏豆子身上的衣服扒下来,一片片的青紫,薛文瀚微微叹了口气,问苏豆子:“豆子,疼吗?”
    “疼。”苏豆子说,噘着嘴,做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都快要疼死了。”
    “……”我记得昨天你明明跟你阿姆说不疼来着。
    不过薛文瀚也知道他疼,这样的伤就算换个大人都会觉得疼,更何况苏豆子还只是个四岁大的小不点。
    难怪今天早上起来他跟苏日安打招呼,苏日安没搭理自己。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了啊。
    想着,薛文瀚把苏豆子扒了,拿了昨天大夫给开的外用的药:“疼就趴下,爹爹先给你擦上药,等会儿把喝的药再煎一下,喝了很快就不疼了。”
    苏豆子撇了撇嘴,你骗人。
    见他嘴噘的能挂个油灯,薛文瀚轻声笑了下,捏了捏他的嘴巴:“怎么?还不相信爹爹?”
    “相信。”苏豆子特别识时务的说。
    虽然心里并不相信。
    看他的模样,薛文瀚突然笑了:这小孩,实在是太可爱了。
    全身上下擦了一遍,薛文瀚在苏豆子的小屁股蛋上轻轻的拍了一巴掌,“等着,先晾一会儿,等一会儿晾干了再穿衣服,我先去给你煎药。”
    “哦,好。”苏豆子说着,乖乖的趴在了炕上。
    薛文瀚知道他不会乱动。
    这孩子特别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都是渣攻的“功劳”啊。
    说是他去煎药,倒也不用他真的煎,连个火都生不着的人,说煎药实在是难为他。
    出门,薛文瀚喊了一声“福婶”,想让她帮着生个火。福婶从他让他们住的那间房间里出来,脸上还带着泪,薛文瀚一愣:“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跟在福婶后面出来的福叔说:“老婆子就是感动的。”那时候人们结婚早,福叔福婶这样的年纪,如果儿子还在的话早已经做了爷爷奶奶,福叔叫福婶老婆子也没错,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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