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小脑袋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否则也不会担心这种蠢问题。鱼在水里淹死了,死神都不会丢。
任元好气又好笑,伸手把她拎起来转了个身:“你把自己弄丢还差不多,怎么不看自己掉了多少毛?”
虚区的阳光昏暗。
路面上隐约闪烁光泽,宝石般熠熠生辉,都是她掉下来的纯白羽毛。
不一会儿,全虚区的死神都会知道来了一只天使。任元可没有把她关在鸟笼里,挨个排队收参观费的空闲。
小姑娘还不会说对不起,唔唔两声,蹲下身开始捡。
她的唇瓣有了些血色,嘟起莹润潋滟,更是惹眼。
“行了。”任元右手一挥,收起羽毛,也收起鸟笼,他用镰刀勾小姑娘的裙摆:“回去了。”
撕拉——
那片薄薄的布拉出一道口子,露出瘦弱的两条腿。
小姑娘还在捡,露出半个小屁股。
什么都没穿。
任元脸上有一丝崩溃。
“唔?”
她忽然打了个颤,后知后觉地捂住屁股,捂住屁股背对任元,眼睛一点点泛红。
如果她是一只猫,恐怕尾巴都炸起来了。
任元哼道:“这布那么脆,看我做什么?”
“呜呜……”
她用脑袋拱任元回家,纹丝不动,急的跳了跳。
并没什么用,但光环摆正了。
“走呗。”任元收起镰刀:“你自己走,我看着你,免得你丢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喑哑。嗓音偏冷,带了一丝戏谑。
小天使还不会说话,也听不出他的反击,立刻乖乖地踮起脚往前走。
她的翅膀一晃一晃的。
还没到死神的长袍店,就停在了蛋糕店门口,趴在玻璃上,对橱窗里的蛋糕模型巴巴地看。
“走了。”
任元拉她的手,但她不走,他又不敢使力,生怕把她胳膊拽下来。
任元揪她的头发,可蛋糕诱惑力更大,黑的白的头发揪了几根,也不动。
裙子是不能再扯了。
任元又唤了一声,根本不听。
任元怒意刚起,镰刀已然出现在他手中。镰刀凭空挥舞时刮起一阵风,任元赶紧把她裙子拉下来。
小姑娘却啪嗒啪嗒,光着脚跑进被风吹开的店门。光环掉了也不管。
蛋糕店只有妮妮在厨房烤面包。
新出炉的甜甜圈的就放在柜台的竹编篮内,小姑娘扒着柜台,踮起脚,伸手抓了一个。
“我可没钱付账。”任元话没说完,她已经咬下去了。
任元赶紧抢过来。甜甜圈只留一个小小的牙印,很可爱,但绝对不能再给别人吃了。
小姑娘没和任元抢,认认真真地嚼嘴里的一小口,还舔了舔手指的面包屑。
她发出唔唔的满足声,抬眼怯怯地看剩下的甜甜圈。
“算了。反正也没有死神无聊到吃东西。”任元说着拿甜甜圈在她脑袋上比划,发现甜甜圈更配她的小脑袋。
他松手放下甜甜圈,小姑娘吃面包的动作一缓再缓,稳稳地顶住了甜甜圈。
任元趁机戳她的脸,捏她的耳朵,也没有掉。
任元又拿了个年轮蛋糕过来,小姑娘不满地唔了一声,显然是太重了。
阿妮正在烤曲奇饼,发觉店里多了一座小小的蛋糕山。
最顶端是一个杯子蛋糕,奶油顶端的草莓摇摇晃晃,任元还在轻手轻脚地往上头放蓝莓果。
“竟然是您……”
远比看见天使更惊讶,阿妮赶紧拿湿巾过来给任元擦手。
“没事。”
任元摆手拒绝,不经意间舔了舔指尖的奶油。
还算香甜,难怪这小傻子爱吃。
但他舔不干净,正低头思索时,小姑娘吃光了手里的蛋糕,张嘴就舔他的手。
一股奇怪又陌生的温热感从指间传上,任元立刻收回手,她往前一跌,脑袋上的蛋糕撒的满地都是。
草莓连着奶油沾在任元手背,店内的气氛骤冷。
阿妮可没想卖冰激凌蛋糕,她又给任元递湿巾,但任元刚伸手,就被小姑娘抓住了。
她张嘴咬下草莓,舔走奶油,仔仔细细舔他的手。
啵唧的水声很轻,被任元的心跳声覆盖。
阿妮几乎要尖叫了。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欣赏她的顾客,可不能被任元宰成八段扔进死海里。
但任元没动。
等小姑娘舔完了冲他笑,他才狠狠地把手指伸进她的嘴巴摸她的牙:“你在人间是条狗?”
“呜呜呜!”
手指撑得嘴巴很痛,但她不敢再动了,只能泪眼汪汪地站在原地,努力张大嘴,舌头软软地把手指往外顶。
津液顺嘴角往下流。是淡淡的白色,还有些粘。
任元眼角一跳,抽出手在她脸上擦:“弄得那么脏,收拾干净。”
“收拾就不必了!”
阿妮可看不得这么小的小姑娘跪在地上擦地,但任元瞥了她一眼,只能闭嘴。
“让她自己收拾。毕竟,她也没钱付账。”任元说的严肃,同他平日里一模一样。
“这……”阿妮尴尬笑道:“这不是您的人么?”
任元把越搞越糟的小天使拎起来,拍了拍她沾满奶油的白翅膀。嫌弃的脸色仿佛在说天使和死神势不两立。
“我没钱。”任元问:“把她抵给你?”
阿妮这才注意到这漂亮的新人是小天使。正要点头呢,愣生生摇脑袋。
她敢接任元的人是被小可爱迷了心,但敢接小天使,她是不想活了。
“我有一个任务,您帮我做,这钱就抵了。”阿妮去柜台拿出任务书,又打包了一盒小酥饼给小姑娘:“您看这提议怎么样?两全其美。”
任元想拒绝,但小姑娘立刻把小酥饼抱进怀里,还扯了扯上头的粉红色缎带。
“行。”任元叹气。
反正这些死神不愿做的,不能做的任务,最后都会到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