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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凤城在Medusa找到叶蘅,叶蘅觑着他脸色不佳便追问原因,曲凤城只是摇头,解渴似的喝着烈酒,从头至尾一言不发。叶蘅笑笑,也不再深问,拿出一个小小的透明袋子放在掌心中给曲凤城瞧。曲凤城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微微蹙眉说:“你怎么又拿了这么多来?”最近叶蘅用量越来越大,曲凤城偶尔也提过几次,叶蘅却不甚在意,只说是难得消遣一下,那么拘谨做什么。
    “左右闲着没事,咱们来试试新的品种,如何?”叶蘅撕开袋子,拿出锡纸和打火机,自己先吸了一口,然后转递给曲凤城,“这可是我高价从别人手里弄来,纯度高,要不是熟人,人家说不准还不肯给我呢。”
    曲凤城犹豫了一会儿,明知道那些粉末已经麻痹了自己的神经,但是他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诱惑,也跟随叶蘅沉沦而去。
    就这样,他在Medusa的这些日子,嘴上说着要继续写歌,但实际上他几乎每天都是云里雾里,屋子里乌烟瘴气的,他和叶蘅两人不管今夕何夕,只管寻欢作乐,因而电影进度也一再耽误,经纪人无奈之下找到夏暖,让她前去规劝。
    夏暖犹在气中,可是经纪人说了一上午,夏暖也不好意思博了经纪人的面子,毕竟经纪人也是出于好意,为两人的前途操心。
    夏暖便立刻停了手头的活前往Medusa,屋内打杂的年轻人告诉曲凤城所在,末了不忘挤眉弄眼调侃道:“蘅哥和城哥这几天兴奋得很,暖姐要不要加入我们?”
    在他们眼里,曲凤城和夏暖的人生金光闪闪,后面随从无数,而他们只要在银幕前摆几个pose就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着赛神仙的生活。可夏暖只是微微蹙眉,不懂这孩子口中的哑谜。
    她穿过后巷,寻到房间直接推门而入,入目的就是曲凤城痴迷地拿着锡纸深深嗅了一口白色的粉末。夏暖就算再不懂也豁然明白曲凤城究竟在做什么,她张着嘴,惊讶的无以复加,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此时头顶上的惨白灯光仿佛一把尖锐的利刃直直扎入夏暖的心房,疼得她浑身都在发抖,胃里抽搐,一阵恶心传来。
    曲凤城也悚然一惊,指尖一动火苗就烫到了指尖。他倏然收回手指,摇摇晃晃地急速站起身想朝夏暖走来,夏暖却匆匆退后几步,避开了曲凤城伸向自己的手指,好似什么污秽的东西,面上俱是惊恐之意。
    “暖暖,我,我只是……”曲凤城满头是汗,眼前更是模模糊糊的,可是他仍然想要抓住夏暖的衣角,再怎么争吵,他还是爱着夏暖,他不能失去她。
    每一次曲凤城都带着深深的罪恶感吸食那些白粉,可是那种滋味食髓知味,他的痛苦与烦恼全靠这些东西帮他消散。
    夏暖的目光落在那层薄薄的锡纸上,灯光打在上面,如同有人拿着淬了剧毒的匕首挑开她的神经:“你躲在这里不肯回去,原来,是为了这个……”她凄然一笑,声音清冷幽凉,看向曲凤城的目光写满了失望:“你居然会做这种事……”
    曲凤城扶住墙壁让自己保持平衡与冷静,他咽了咽,声音颤抖却恳切地说:“暖暖,听我说,我这些日子只是很累,我只是用了一点……你相信我……”说到最后,他自己也觉得辞穷,难以信服。
    “我相信你。”夏暖眸色微敛,垂下头冷声说,“你也要相信我。”
    曲凤城点点头,忙不迭地开口:“我信你,我当然信你。”
    “好,”夏暖倏然抬头,视线锋利地望着曲凤城,一字一句,不容置喙地说,“和我走,阿城,去戒毒所。”
    曲凤城却顿了顿,没有回应。他舍不得这种腾云驾雾忘乎所以的感觉,久了,他几乎已经沉迷在如梦似幻的幻觉中,不肯回归现实,毕竟,现实总是那么痛。
    夏暖看他目光游离,闪躲在垂下来未经打理的额前碎发后,心里徒然一冷,她不由分说上前揪住曲凤城的衣袖将他扯了出来,厉声道:“我们走。”
    曲凤城的身子本就被掏空了,夏暖用尽全力,他脚底虚扶踉跄竟差点摔倒在地。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叶蘅从角落里忽然冒出来拦在二人身前,唇角勾起,仿佛事不关己,徐徐说道:“怎么了?莫不是吵架了?”他目光玩味地落在夏暖身上,笑了笑说:“夏暖,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能不要这么约束阿城吗?男人嘛,总还是喜欢自由一点。”
    曲凤城递了个眼色给叶蘅,想让他不要再火上浇油。夏暖也不反驳,只冷冷地拨开叶蘅吐出两个字:“滚开!”
    夏暖马不停蹄地带着曲凤城去了戒毒所,办了手续然后夏暖又给曲凤城的经纪人打了电话,这是大事不能隐瞒。经纪人也表示非常气愤和痛惜,但毕竟曲凤城是非常有前途的艺人,经纪人也赶紧前来处理事宜。
    夏暖看着与工作人员沟通的曲凤城,他目光呆滞,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工作人员了解了情况要带他走,他忽然回眸看向门外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夏暖,眼中茫然而空洞。夏暖含着泪挥了挥手,两人再没有说一个字。
    直到完全看不到曲凤城的背影,所有积蓄的力量犹如杂草一般忽然松散开来,夏暖双手环抱住脑袋压抑地坐在大厅里的椅子上,嘶声裂肺地哭泣着。她怨曲凤城,也怨自己,如果自己能够再细心一些,会不会更早察觉到曲凤城的怪异举动?
    夜里,她回到家中,脱力的夏暖仿佛被牵动的丝线木偶,一举一动都无精打采。洗漱时夏暖看着镜中灰尘扑扑的自己,又想起曲凤城那迷茫凄惶的神情,她咬着唇瓣忽然一把挥开洗漱台上所有的杂物,玻璃碎裂在地的声音割裂着夏暖绷紧的神经。
    后悔、自责、愤怒、无奈……一系列难以言说的情绪像潮水一般淹没了夏暖,防腐浸入水底,失去了空气。她不懂,为什么曲凤城会走到现在的境地,这不是他们追求的生活吗?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的地步?
    她忽然想起秦素和自己说的那句话:“未来有一日你若是真的寻到这种生活,希望你到那时不会后悔。”
    所以,自己应该后悔吗?
    大约一个月后,曲凤城的经纪人给夏暖打来电话,告诉她一个令人高兴的消息:曲凤城戒毒成功。夏暖放下电话喜极而泣,扑倒一旁陪伴自己的巫绵怀中掩面放声大哭,这几天的压抑和担忧瞬间倾泻而出。
    当天晚上,夏暖特意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迎接曲凤城的回归。他看起来胖了一些,脸颊鼓起,更有神采,重新打理整齐的短发凸显出少年人的俊朗,原本浑浊的眼神也终于有了一丝往昔的清明。
    “欢迎回来。”夏暖哽咽了一下,露出最温馨的笑容。她张开手紧紧抱住曲凤城,曲凤城站在原地,许久,才终于慢慢抬起手环住夏暖的腰身,他伏在她耳边沙哑的开口,声音几乎难以察觉:“我回来了,暖暖。”
    戒毒所归来之后,曲凤城似乎真的恢复到一切的样子,每天投入到电视电影的拍摄中,空暇时间就开始创作音乐,最重要的是,他很少去Medusa,若是有空也会陪着夏暖出去走走,顺便去咖啡馆看望葛老,一起叙旧聊天。
    夏暖以为他们的生活即将重新步入正轨,但是她却不知道,更多的风暴正在迎接她。
    曲凤城的最新一部电影是和邱梦茹合作的,虽然已是过眼烟云,但是还是有好事之人扒出了两人从前的少年往事。夏暖一开始倒也并不是很排斥,毕竟曲凤城对自己的感情她心里有数。可是,她看得透的是从前的曲凤城,现在的曲凤城早已经今非昔比。
    很快,就有狗仔拍到了曲凤城和邱梦茹在片场亲热说笑的场景:曲凤城贴在邱梦茹耳边,微笑从容地说着什么悄悄话,邱梦茹手持咖啡杯,一脸甜蜜地附和,耳畔宝石蓝耳环摇曳多姿,嫣然含笑间尽是小女生陷入爱情的柔情蜜意。
    事后制片方和二人经纪人都出来澄清,他们只是在排练电影内的某些情节。有些粉丝见此开始YY邱梦茹和曲凤城的CP,甚至脑补出夏暖使尽手段抢走曲凤城的戏码,邱梦茹则在面对记者的提问时故意含糊不清,引导舆论,更让某些粉丝们大肆辱骂夏暖。
    ——长得一脸狐狸精样,果然从小就是小三。
    ——邱梦茹一看就比夏暖那个贱人心善好几倍。
    ——夏贱人怎么还不去死呢?小三还有必要存活在世上吗?
    夏暖虽然不喜欢挑事但是也不是怕事的人,当机立断写了一首歌曲《我非你》回敬邱梦茹和她的那些粉丝。一时间三家粉丝吵得热火朝天。
    夏暖在电话中质问曲凤城,曲凤城则一派淡然,仿佛那些争吵都与自己无关:“你那么较真做什么,娱乐圈嘛,总需要一些噱头,真真假假的东西才能吸引人。”
    夏暖被他这话气笑了:“那你告诉我,你和邱梦茹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曲凤城最烦的就是这种争吵:“夏暖,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我最近一直在拍戏,真的很累,我不说了,再见。”
    夏暖举着电话瘫坐在沙发上,她敏锐地感觉出,在她与曲凤城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流失,再也回不来了。
    几日后,夏暖正在忙于某部电视剧的拍摄,经纪人忽然打来电话,夏暖接起,经纪人在另一边焦急地说:“夏暖,你快看新闻,快点!”
    夏暖尚不知发生何事,打开手机一瞧,铺天盖地的新闻竟然都是关于曲凤城家事的丑闻,那几个鲜明的词语高悬在新闻头条,什么家暴、出轨、虐待儿童,色情网站……眼花缭乱中,夏暖的神经已经“突突”跳个不停。经纪人在那边叮嘱说:“夏暖,你要想好啊,是撇清关系还是和曲凤城一起扛下这些事情……”顿了顿,经纪人似乎难以启齿,但最后还是下了决心语重心长地说:“夏暖,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和他在一起恐怕会对你的前途产生很不好的影响。你可要三思而后行。”
    经纪人的意思当然是趋利避害,毕竟曲凤城家里的丑闻简直是晴天霹雳,不用说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一切就算是造谣生事,都能让曲凤城淹死在一众唾沫声中。
    夏暖给曲凤城拨去电话,电话那边一直都是忙音。夏暖又去问了旁人,都说不知道曲凤城去了哪里。夏暖当即出门直奔Medusa,果然,还是那个房间,曲凤城正享受吸食过后的“美好”时光。
    曲凤城看着气冲冲而来的夏暖,笑容却愈发亲昵,伸出手招呼夏暖轻飘飘地说:“暖暖,你来了,过来坐,要不要也试试这玩意?”
    上一次的曲凤城眼中还有被夏暖发现的狼狈之意,而现在的曲凤城则再也没有丝毫廉耻感,索性豁出去了,将自己不堪的一面尽情摊在夏暖面前。
    他见夏暖只是死死盯着自己没有说话,心中竟也有了一丝报复的意味:“你也对我很失望对吗?你也以为我戒了毒是吗?我为什么要顺着你们的意思来?你们让我戒,我就凭什么要戒呢?这东西舒服的很,我离不开它。”他抖了抖身旁的手机,眼底渗出几许凄然,笑意也变得酸涩:“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无非就是为了这些事情,这都是真的,我从前就是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所以我才会不顾一切的要从泥泞中挣脱出来,要来荔城有所作为……”他呵呵笑了几声,看着手里的锡纸和吸管,抬起头对夏暖说:“可我后来才明白,一切都比不上这点小玩意。”
    “那我呢,在你眼中,我也不如这些东西?”夏暖静静聆听着曲凤城的言辞,心中涌上滔滔不绝的痛苦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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