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娜耶应着李竟,可是她很难不紧张。
“宣三皇子,三皇妃觐见——”宫人站在殿下高叫着。
李竟牵着阿娜耶的手往前走,一路上都站着宫人,他们恭敬行礼,“三皇子,三皇妃。”
终于走进殿内,李竟和阿娜耶跪在地上。
“儿臣参见父皇。”
“儿媳参见父皇。”这是李竟教阿娜耶说的,阿娜耶担心自己的身份说的时候心里其实很忐忑。
可是皇帝好像并不在意,他说:“起来吧。”
阿娜耶站起了身子,她以前不是没有见过皇帝,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皇帝,他已经满脸皱纹,两鬓斑白了,和以前那个辜负玉琪格的冷酷帝王已经相去甚远了。
“咳咳……咳咳……”
皇帝的咳嗽声把阿娜耶拉回神,他叫阿娜耶,“你过来。”
阿娜耶强装镇定地上前,皇帝看着她胡人的模样却是汉人打扮,老三他竟然喜欢这样的,不过也无所谓了,他拿出一个雕刻精致的木盒,盒子里是一个玉镯,皇帝说:“本该是由竟儿的母妃给你的,但他母妃已逝,而皇后也不在……就由朕代劳了。 ”
阿娜耶望了眼皇帝身旁空着的座位,恭敬道:“谢父皇。”
皇帝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又叫来贴身太监说:“给三殿下宣旨吧。”
太监站在李竟他们面前,说:“三殿下听旨。”
于是李竟和阿娜耶跪下,太监说:“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感念三皇子勤勉有功,劳苦功高,特封其为七珠亲王,赐予‘竟亲王’之号。”
李竟心中一动,恭敬地接过圣旨说:“儿臣遵旨,谢父皇。”
“起身吧。”皇帝看着他们点了点头说:“你们要好好的。”
李竟拉着阿娜耶应道:“是。”
“好了,朕乏了,你们退下吧。”
“儿臣告退。”
“儿媳告退。”
出了宫后李竟突然抱起阿娜耶转了几圈,高兴地说:“阿娜耶,我们终于能名正言顺的再一起了!”
“嗯。”阿娜耶也高兴地搂着李竟。
“哟,三哥三嫂一大早上就这么恩爱啊。”是九皇子。
李竟笑着摸了摸九皇子的头,说:“快过来见过你三嫂。”
九皇子从善如流地朝阿娜耶拱手鞠躬道:“见过三嫂。”
阿娜耶有点害羞,看着李竟不知道怎么办,李竟笑着搂着她,对九皇子说:“行了,起来吧。”
“你要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我和你三嫂要回府了。”
“行啊,得空了我上门去拜访。”
“好啊。”
告别九皇子后,李竟和阿娜耶坐上马车出宫,阿娜耶问:“阿竟,我们不在宫里住吗?”
李竟笑着说:“你是不是没听懂刚刚颁的旨意?”
阿娜耶诚实的点点头,李竟笑着在她耳边说:“我父皇封我为亲王,意思是我不用做皇帝了。”
李竟起身,又对她说:“意思也是我们不用再在宫里住,我们可以住自己的府邸了。”
阿娜耶抱着李竟,说:“阿竟,真是太好了。”
“是啊,真是太好了。”李竟他这辈子所求的东西几乎都得到了。
李竟和阿娜耶是高兴了,满朝文武却很疑惑,他们不知道圣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明明看中了三殿下为皇储,立储的意思也很明确,怎么突然又把早已过了年纪的三皇子封了亲王。
同样疑惑的还有江阁老,他亲自去李竟的府邸拜访,才知道李竟竟然成了亲,还娶的是个胡女,在只有俩个人的酒桌上,江阁老忍不住问:“三殿下,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李竟笑着喝酒,他说:“阁老,我早就说了,我无意于此。”
江阁老起身皱着眉说:“那大昭怎么办?我大昭岂不是后继无人了?”
“阁老言重了,我大昭当然后继有人了。”
江阁老双手交叠地拍着,“有谁?谁能比您……”
“三哥,我来了。”
李竟望着在不远处挥手的九皇子,笑着说:“这不来了。”
接下来的交谈中李竟开诚布公地说了自己的想法,他还让九皇子说自己的抱负,又做出承诺。
江阁老眉头舒展开了,他提出了跟皇帝一样的担忧说:“万一有变数……”江阁老看了眼九皇子。
九皇子并不在意,说:“我知道阁老担心什么,这不还有我三哥呢嘛。”
李竟笑着说:“是啊,我会替他劳心劳力的监政直到他及冠。”
“那就多谢三哥。”
江阁老看着这俩人无比和谐的样子叹了口气,他不想再搞懂三殿下在想什么了,既然圣上都没有意见那他还固执什么。
于是大昭八十五年,九皇子被立为太子,一时在朝中激起一片哗然,但新太子由德高望重的江阁老鼎力支持,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新太子越来越显出他的才能,朝中的异议自然越来越少了,且也越来越少人谈及李竟曾经的势头有多盛,李竟终于摆脱加在他身上的束缚,能安静地和阿娜耶过日子了。
阿娜耶昨晚被李竟折腾的很久,天都亮了也睁不开眼,但她还是迷迷糊糊感觉到门外有人说了什么然后李竟就起身了,她不安地叫道:“阿竟?”
李竟听了俯身抱住阿娜耶,低声说:“阿娜耶,我父皇他……去了。”
阿娜耶听完睁开了眼睛。
阿娜耶穿着白色地孝服和李竟入宫,乾清宫内跪满了人,太子身份再尊贵也还是个孩子,他见到李竟后哭着说:“三哥,父皇没了。”
李竟默然地点了点头,也不阻止太子嚎啕大哭,在太子哭够后安慰他,然后帮着他处理接下来的事。
皇帝的遗体被收进棺材后,李竟按照惯例招来皇帝生前的贴身太监,问他:“我父皇逝世前有说过或吩咐过什么吗?”
“皇上他……他闭眼前一直念叨着先皇后的小字。”
李竟愣住,然后又问:“可有诏书?”
“没有。”
李竟沉默了。
皇后去往圣恩寺没多久就自杀逝世了,但她是罪后的身份死后并不能埋入皇陵,皇帝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却是很在意的,于是他叫来太子与其相商,决定把先皇后的骨灰迁入皇陵,与皇帝葬在一起。
皇帝驾崩,举国皆丧,皇帝入殓的那天满城都陷入在哀伤之中,李竟虽然不是太子却算长子,于是由他持幡走在葬礼队伍的最前面。
这几天下来李竟表现的都是冷静的,所有人包括太子都认为李竟可靠,只有阿娜耶觉得李竟不对劲,于是葬礼过后阿娜耶拉住李竟,说:“阿竟,你心里难受不要憋着,和我说好不好。”
李竟抱住阿娜耶埋在她的肩窝处不说话,他心里确实很难受,太子作为孩子能哭,可是他是成年人又肩负责任连太过于悲伤的情绪也不能有。
于是阿娜耶轻拍着李竟的背,轻声地唱起了胡人用来慰藉心灵的歌,李竟听着阿娜耶温柔的歌声,渐渐的眼眶开始湿润,终于哭了出来。他的半生,他母妃的半生都因为他的父皇而枷锁重重,但他仍然是他的父亲,是给过他信任、荣誉以及妥协的父亲。
一年后,也就是大昭八十六年,太子登基,竟亲王被封为摄政王,原参知政事被封为丞相,新的王朝就此拉开帷幕。
两年后
阿娜耶替李竟穿戴好衣服,临出门时阿娜耶说:“阿竟今晚能早点回来吗?”
“要做什么吗?”
“唔……想给阿竟一个惊喜?”
“真的?”李竟笑眯眯地搂着阿娜耶说:“你可好久没给我惊喜了,我可太期待了。”
“那你就早点回来哦。”
李竟亲了一下阿娜耶说:“好,一定。”
上完早朝后,李竟要去御书房和皇帝述职,路上碰到了徐太医,徐太医见了他很高兴,拱手道:“恭喜竟亲王,贺喜竟亲王。”
李竟问:“徐太医,本王何喜之有啊?”
“王妃前些日子身子不适您不是请我去诊断吗,结果发现王妃有喜了!”
“什么!”
看着李竟一副吃惊的样子,徐太医拍了下脑袋,说:“看来我多嘴了。”
“不不不,”李竟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他说:“徐太医,本王先走了。
“恭送竟亲王。”
御书房内,年轻的皇帝已经瞅了好几眼李竟了,正在述职的李竟停了下来,问:“陛下,有什么事吗?”
“你问朕吗?”皇帝丢下了笔,说:“好吧,朕只是觉得很在意,在意到底有什么高兴的事能让亲王您乐成这样,述职期间已经笑了无数次了。”
李竟笑着问:“有吗?”
“你看你看,又笑了。”
李竟不在意,继续笑着说:“陛下,臣想和您商量个事。”
“什么事?”
“就是你还有一年才及冠,但是您励精图治,虚怀若谷,唯才是举……”
“停停停,”皇帝听不下去了,也明白了李竟的意思,往刚刚一直写着的圣旨上盖了一个章,然后叫来人说:“给竟亲王宣旨吧。”
李竟立马跪在地上,听着小太监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感念竟亲王监政期间鞠躬尽瘁,尽心尽力,特封其为万相侯,赐予黄金万两。”
“微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哥,怎么样?”这下皇帝卸下了身份,以一个弟弟的身份求表扬。
皇帝的这个圣旨不仅摘掉了他监政的职位还给了他不用再在朝中为官的封号,于是李竟笑着说:“多谢。”
末了李竟又忍不住说:“我知道你做事有分寸,也有想法,但是江阁老退了,朝中帮你说话的就少了一位,你要尽快培养起自己的心腹,我看新科状元就很不错……”
“三哥,你说的我都知道,”然后皇帝又问:“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缺个忠臣良将三哥会回来帮我吗?”
“这是当然。”
皇帝放心了,说:“你快走吧,别让三嫂等急了。”
李竟笑着说:“遵旨。”
李竟出了御书房没有叫人备车,而是叫人牵来马一路飞奔回府。
终于达到亲王府,李竟马也不栓,丢掉马鞭就往府里冲,冲到一半才想起阿娜耶说过要给他惊喜,他不能败了兴致,于是他强迫自己冷静。
走近屋内,阿娜耶正在做刺绣,李竟咳咳了嗓子,阿娜耶抬头,“阿竟!”
“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啊。”
“当然了,你不是说要给我惊喜。”
阿娜耶笑了一下,然后拉着李竟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红着脸说:“阿竟,我们有孩子了。”
李竟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他亲了下阿娜耶,然后高兴地大笑:“哈哈哈哈太好了!”
阿娜耶也很高兴地笑着,李竟温柔地看着阿娜耶,突然说:“阿娜耶,我陪你回家好不好?”
“阿竟在说什么啊,我们现在不就在……”阿娜耶猛地抬头望着李竟,她有点想哭。
李竟吻着她的额头继续说:“我们去大漠吧,我也想看看养出这么好的阿娜耶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阿娜耶已经泣不成声了,她紧紧地拥抱着李竟。
以后的以后,李竟和阿娜耶有了孩子,去了大漠也还去了别的地方,他们跨过人间四季,感受寒来暑往,他们一直在一起。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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