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闻卿离开的第二天。看着她房间里没整理的床铺、写字桌上的零七碎八、书架上的书,我总有种错觉,她还没走。
但这也不过是错觉罢了。
适应了这个人在身边,她离开了,却恍若还在这里。
算算时间,她应该也已经到国内了。我想,以她的脾气,应该很快就提交辞职报告吧。
晚上,我借口手机坏了,借了财务张总监的手机给她打电话。她不接我的号码,那总该接听张总监的。
我也只是想知道她是否平安落地,一切顺利。
我拨过去,提示音是,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我以为自己把航班时间记错了。查了一下,那班飞机确实已经在北京时间早7点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了啊。
而现在,国内已经是将近上午11点了。她现在还没开机?不可能啊。
也或许是她想彻底跟我断了联系,停用那个号码吗?
但,无论出于什么角度,我都得确认她已经平安回国。作为一个事业部的负责人,这也是我必须做的。
我联系到北京的同事,问他们闻卿是否有去公司报到。他们告诉我,没有。
“那你们能不能帮我联系她看看? 微信语音、手机号都打一打。”
他们依言打了,告诉我,均联系不上。
这不对劲。
隔了两个小时,让同事再帮我联系一次,还是联系不上她。
我打电话给总部负责办理人员公务护照和签证的同事。
“你们帮我去出入境管理局查一下,闻卿的护照记录。要快。”
同事带着公司证明材料去查过后,告诉我,闻卿的护照在哥伦比亚的海关有出境记录,但是并没有北京的入境记录。
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没到北京?
“这期间别国的入境记录有么?”我问。
“她在哥伦比亚海关登记以后,没有入境其他任何国家,航班中转国也没有记录。”
我沉默了。
同事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问我:“肖总……人不见了? 我现在上报领导?”
“嗯,你马上跟李总汇报吧。我马上报警,联系使馆。”
我挂断电话,但紧接着屏幕又亮了起来,手机嗡嗡振动。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的心一紧。
按下接听键,对面是个说西班牙语的男人。可能是用了变声软件,声音带着些冰冷的金属感。
“肖先生,我们奉劝你不要报警。否则,你就等着在排水沟里去打捞闻小姐的尸体吧。”
“你们要什么?”
“你去准备80万美元现金。现金准备好之后,给这个号码发一条信息。之后我们再谈如何交接。你应该了解哥伦比亚人的作风,不要胡乱进行你没把握的尝试。”
“我怎么知道闻小姐现在是安全的呢?我需要和她通话。”
电话另一边传来一阵杂音,接着我听见了闻卿的声音,细细的:“肖为。”
“你怎么样?受伤没有?”听见是她本人,我终于松了口气。
她轻声回答:“没有,我还好。”
“你别担心。我马上去筹钱。哥伦比亚中企也多,这个钱不难筹。”
“………可是……”她刚想说什么,电话被夺走。那个刺耳的声音又响起来:“你知道她安全了,那就赶紧去照我们说的做。三天以内拿不到钱就撕票。”
“我答应你们的要求。你们不要伤害她。她持公务护照,你们也尽量不要把这件事发酵成外交事件。”
对方没有再回答我,挂断了电话。
我想,对方也许有人在我家附近监视我,不然他们怎么会把联系我的时间掐得如此精准?贸然开车去使馆不行,闻卿的安全第一。我想了想,先去了另一家做通讯技术的中企代表处。他们在这边的人员开销很大,现金相对多一些。
果然,我开上主干道,就看见后面跟上一辆面包车。车窗被贴了颜色很深的膜。
跟他们总经理说明来意,他马上叫财务人员去开保险柜拿钱。
“肖总,我们这儿大概有个十来万,先给你。我帮你再联系联系别的哥们。”
“好,您能不能叫个同事帮我打电话给大使馆?”
我跟大使简要地说了闻卿被绑架的事。大使非常重视,让我们先答应对方的要求,不要在明面上让对方发现我们报警,免得狗急跳墙。使馆会动用一些关系帮助我们调查。
我又抄起电话打给秦淞颜,想让她帮忙看看商会是否能借给我们一部分现金。
但是我打了好几个,她都没有接。